8.
——请问您来东总之前，我们有见过吗？
——请问绯山部长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晚餐。
——部长很漂亮。
然后是……Kiss.
根本就是最拙劣最老土的追求方式啊！放在两百年前都不会有人用的！一定是她想太多！
“部长？”
“……”
“部长！”视讯频道里的坂本医生大声叫道。
“诶？”
“你还好吧？昨晚没休息好吗？”汇报完昨晚的值班情况，部长就处在了神游状态没做任何指示。
“噢，没事。”绯山掩饰地拨了拨鬓发，装作刚才的走神并未发生。她冷静地交代完今天的注意事项，关掉立体屏幕，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陷进舒适的软椅里。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没事！？她昨天晚上被吻了啊！被比自己小20岁的下、属、实、习、女、医、生、强、吻、了、啊！！！
这简直比上上上个世纪某岛的乡土剧还奇葩的展开！是在证明无论度过多少个世纪，狗血永远是人类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呐！
不过，她的生命早就不差狗血的解释了。
她转动椅子望着部长室一整面的落地窗外，千叶县郊起伏的山景，风吹云卷，天色阴暗下来，玻璃窗映出绯山模糊的倒影。
她把手伸到领口，圆领衫的衣领往下轻轻一拉。
那一道粉红色的伤痕从锁骨之间一直延伸到胸前，提醒她自己究竟是谁。
叮咚。门铃毫无预兆地响起，绯山迅速把领子扯回去，手指还按在胸口，转回椅子来，大声说：“请进！”
她低着头滑动桌面的电子屏幕，装作认真看文件的样子，听见白石开口，她连要抬头看的礼节都忘了。
“早上好。安达医生今天感冒了，所以我帮他把文件送过来。”白石上前一步，把急救科工作记录的平板电脑放在她桌上，又退了一步回到原位站好，节制而体面地保持距离。
“咳咳，谢谢。这种东西你随便叫个护士或者传达机器人送过来就行了。”绯山的理智要她抬起头直视这位下属，可就是有一股力量压着她的脑袋起不来。
办公室恋情她也不是没处理过，可是那是二十年前的她还差不多，现在面对的顶多也是一些大叔的骚扰，但是跟20岁年龄差的同性关系暧昧……怎么看自己就变成那个“猥琐大叔”了吧？！
啊……不对，说不定昨天晚上白石是喝醉昏头了，也不会记得做过什么，过去的事啊就忘掉吧这样的发展才是现实生活。
默默摆正心态，整理完思绪，绯山的脸上恢复了微笑，缓缓抬起头来。
视野之内，白石从脚到头一点一点显现，直到完全看清楚了……
这个家伙跟以往很不一样……
眼镜，摘掉了……而已么？
东日本综合医疗中心千叶总部急救科的实习医生白石，今天非常非常非常的不一样。
绯山双手撑在桌上，扬起下巴，仔细打量。
只是眼镜摘掉了，气场就变强了，似乎也长高了呢，或者是后背终于挺直了才显得变高？这家伙是换隐形眼镜了吗，还是说根本就不是近视？没有那副会反光的老式眼镜，才看清楚白石的眼睛其实很有神很漂亮啊……真是麻烦的长相！醒悟到自己彻底看这个人看呆了的时候，绯山立刻别开视线，挪动一下桌面的电容笔，一会儿又摸一摸耳垂。
啊，对了，她是部长啊，是部长来着，要拿出部长的气势！就算是坐着也不能输！
不就是被喝醉的小鬼亲了一下嘛，淡定！要淡定！
绯山挺直腰板，摆起领导架子，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还有事吗？巡诊时间快到了。”
白石不为所动，保持着说不出是温柔还是决绝的复杂眼神，好像把什么东西永远藏了起来。
“我以后不会再哭了。”
“哈？”绯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了两声，“咳咳，好，我知道了。”
白石浅浅鞠了一躬，转身走去门边。
开门前的一刹那，白石促不及防地又说道：
“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我不想道歉。就这样，我出去了，绯山医生。”
“……”
什、什么态度？！原来她没醉倒忘掉啊！还有什么叫不道歉！这个傲慢的家伙！
绯山捏起拳头，越想越生气。
等等，她刚才叫她什么？绯山医生？！
若是再责怪自我意识过剩就真的变成自欺欺人了。白石那家伙可能真的……
喜欢她？！
绯山恨不得拍自己两耳光。于是，她决定去看她最讨厌的病历档案，停止去想那个难以捉摸的下属。
9.
作为全国最大综合医院之一东日本综合医疗中心千叶总部急救中心的负责人，绯山渐渐习惯了每天大部分的工作时间并没有分配在手术台上，而是交给了没完没了的行政报告和改革会议。有时候，她坐在全院第二高楼层的部长办公室里，透过落地窗看着急救直升机降落又起飞，也会心生羡慕，想象自己坐在飞行医生的座位上，紧张地等待到达现场。
她以为自己应当对医务工作够厌烦的了，却还是回到这里，亲自守护着直升机医疗。以另一个身份，另一种形式，也会过得很开心——至少在这段人生里。
但是，再大的麻烦她也自信能够处理得好，偏偏有个自我意识突然过剩的傲慢实习医生突然让她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绯山医生，这是你要的病历。” 讨论病人处理的小型会议上，白石只是简单地把病历资料调出来传到她的手持设备上。
“谢谢。”绯山别扭地应答。就是因为一切看起来太单纯了，才更加觉得别扭。
白石自从摘掉眼镜以后，确实如她所说，变得坚强了许多。不仅再也没有人看过她流泪了，而且对绯山部长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转变。她就像跟其他医生讲话的语气对自己上司的上司说话，甚至有时连敬语也不用。她是实习医生之中唯一一个会过问绯山吃过午饭没的，还不顾其他人目光，补充一问绯山有没有好好吃掉青椒和胡萝卜。
结果自然是换来绯山恼羞成怒的一瞪，不理睬她，径自走掉。
医院里的大家都说，白石医生和绯山部长的关系变好了。还有好事之人嗅到一丝微妙的气息，暂时还处在心照不宣的观察阶段。
变好个头！绯山每次看到直升机排班表上那个傻瓜清秀的证件照，犀利的目光似乎能把它戳出个洞来。她必须找个机会跟那个自作主张的家伙说清楚！
于是，那天讨论会开完，绯山板着脸把白石叫上天台对决——不，是谈话。
“你能不能不要在大家面前叫我绯山医生？”她抱着胳膊，逆风而立，风吹起医师袍的衣角，首先在气势上压制对方！
“你不是绯山医生吗？”白石毫无心机地应对，“其他科室的医生也有这样叫你，病人也都是这样叫你啊。”
“那、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优等生的脸讲起理直气壮的话太有优势了啦。
绯山顿时觉得自己像变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怎么说得出口，只有从白石口中叫出的“绯山医生”听起来会有一点点若有似无的暧昧。
“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是部长！我就命令你以后要叫我部长！”第一次滥用职权的感觉真好——绯山已经自暴自弃了。
“绯山医生请不要耍幼稚，好吗？”白石冷静地说。
“你说谁幼稚！”明明你才是那个小20岁的臭小鬼！绯山快暴怒了。
“你就不能像大人一样解决问题吗？”
“你说什么！”
“如果真的给你带来的困扰，你就不能听听我这样做的理由，再决定要怎么处理吗？”
“你……”好像说得很有道理。绯山涨红了脸，咬着牙憋了很久，才说，“那你说，你为什么突然转变这么大……不，就说你为什么要叫我绯山医生好了，要怎样才让你改过来？”
——因为，我现在已经有九成可以确定绯山部长就是绯山美帆子，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可以确信的是，为了治疗卷卷病毒造成的失忆副作用——那些绝对不可能恢复的记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到绯山的脑海里了。
233年前，分别的痛苦；233年后，亲人、好友都离去的痛苦……
不会的。这些都不会告诉她。
不可以让绯山跟她一起承受这么沉重的过去。
所以，白石下定决心——
时间是向前流动的。
人生也只能前进。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喜欢绯山医生。”白石站得笔直，告白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比医师考试还要认真。
绯山呆呆立在那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抵抗住这股冲击。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人告白，也不是第一次被女人告白。
没错，在如今这个年代，女人跟女人交往、结婚乃至生子都不奇怪了。
但是，年龄相差20岁？
无论到哪个年代都很惊悚吧？！
上次在酒吧被吻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一点点觉察，但是她没想到白石会这么快就说出口。优等生的表白太过诚实，连质疑开玩笑的机会都不留给绯山。她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一个心地善良、前途似锦的年轻医生死心塌地对她好？
“你、你是读医书读傻了吗？喜欢我这个老太婆？”
“绯山不是老太婆！”再疯狂的话语，由认真得近乎可怜的白石说出来，都成了理所当然的坦白：“无论绯山是47岁还是87岁，我都会喜欢你的。”
——因为我们曾经说好了的：等我回来，你就要嫁给我，我永远都会爱你、疼你、照顾你。
“笨……笨蛋！”除了骂她，绯山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你不可以喜欢我！”
“为什么不可以！绯山医生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跟你这种笨蛋没办法讲道理！反正就……就不准你喜欢我！”绯山气得跺脚，“你说过你的心情我们都不理解，可是，我的事情你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这么决定了！不许反对！”
她看了一眼腕表，扔下白石，扭头下楼去了。
白石愣愣吹着屋顶的风，一手抚着因争执而发烫的脸，露出安慰自己的傻傻笑容：
“至少，她没说讨厌我啊……”
10.
急救医生忙得连轴转的工作继续着，绯山部长零诉讼的纪录也还在延续。拒绝对白石的告白一点作用都没有，绯山就采取了不理不睬的对策。春去秋来，夏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又到了给实习医生每年写报告的时候，安达医生会事先整理好详细的文件给绯山参阅。
绯山收到文件的隔天，听完安达汇报当天一天的工作，突然叫住了他。
“安达医生。”
“请问还有什么事？”身为医院里接触绯山时间最多的人，安达很轻易就能发现绯山心情和状态的变化。即便已经是47岁的女人了，有时候比17岁的少女还难捉摸，有的时候又似心思很简单易猜的小女生。
“我明白大家平时都很忙，但是还麻烦你要给医院里的的单身们多安排联谊，医生们的人生幸福也是很重要的。”绯山一本正经地说，“这样，我们也不用天天发愁医生离职率高的问题。”
“是，我明白。所以上次您说过之后，我已经安排了好几场了，包括院内和跨医院、跨行业的……”安达医生也一本正经地回答：“如果您有去医院BBS看过，就会知道护士们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安达丘比特’呢……”
“噗！”绯山赶紧捂住了嘴，严肃起来。
“可是啊。”诚实的安达医生继续诉苦，“不是每个医生都会买我的账。有些特别顽固的家伙怎么劝都不肯去，就算偶尔去了一次也全程不讲话，可怜兮兮的像没人理的小狗一样坐在角落舔牛奶……”
“她都长那么高了还喝什么牛奶！”
“不，您的重点错了。”安达医生暗笑，我都没指名道姓呢你就很清楚是谁嘛。
“就是因为去的少才会不受欢迎啊！”绯山皱起眉头，语气里却听不出真正有在生气的意思。
“不不不，其实恰恰相反……”安达说到这里，忽然心情大好地笑了，“其实啊，您根本不用担心人手问题，这几个月啊，东总实习报名的名额都快抢爆了，特别是咱们急救科成了大热门。听说这要多亏了某个美貌与帅气并重的天才实习医生带来不少人气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世界疯掉了吗？根本就只是个笨蛋小鬼啊！”绯山不服气地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可是，部长啊……”安达却主动将话题继续下去，“相信您也看得到，这段日子，特别是您在东总急救科任职以后，白石成长了很多，表现越来越突出，而且比以前更加努力。有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她的身体到底撑不撑得住。我找过她谈话，好奇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她只是说‘我想快点成为跟可靠的医生，才能更多地帮到她’这样的理由而已。”
“她真是这么说？”
“嗯。还有啊，我还听说白石在四处打听，有没有加速人体新陈代谢、迅速变老的药……”安达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您说我安排再多联谊有什么用呢？”
她知道绯山想推开她，给她安排联谊或者装作很忙的样子一直不理她。可是没关系，白石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还可以用很多方法去关心绯山，什么也不多说，不给她添麻烦，默默地努力。
“那个笨蛋……不要再管她了！”绯山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班了。
“噢，对了。”安达故意回头多嘴了一句，“部长你也是单身吧？不考虑参加联谊吗？”
“我、很、忙！！！”她差点把手里的终端平板摔出去。
……
走遍整间医院，绯山有一个最不喜欢去的地方——并非太平间，而是医院里的图书馆。
每次来到这里，就说明绯山又要写她最讨厌的论文报告。评职为教授而且担任东总急救部长重要职位的绯山必须在年内至少交出一篇医疗管理方面的论文。眼看deadline日趋临近，拖下去逃避现实也不是办法，绯山只好硬着头皮，牺牲午休时间去图书馆找参考资料。
什么？这个世纪的图书馆不复存在？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不知道哪个读书癖的混蛋发明了新型的仿真电子书，出版商们把书籍内容载入到这种高仿真的类纸化书籍中，文本内容能随着翻页动作而改变，厚度也和真实的纸质书如出一辙，还能随时上传下载笔记，同时具备了挑剔读者的阅读感受和便捷需求。
那又怎样？！这对绯山来说根本就没任何本质区别！
她在书架上挑了2本比较薄的学术专著，再去阅览区找空位。
医生们的压力果然很大，没想到同样牺牲宝贵休息时间充电写论文的同事们竟然这么多！
绯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无人的座位，对面却坐着学霸白石。
只见白石单手撑着下巴，面前砖头似的医书几乎垒起一座城堡把她包围起来。最诡异的是，白石的嘴角还挂着笑容。
也不知是太艰难还是太幸福，反正无法触及——所谓学霸的世界。绯山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那个唯一的空位坐下。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怎么，似乎周围的目光一下聚集在她身上，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敌意？！
绯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绯山医生！”白石突然间像是惊醒一般，抬起头来，一脸惊诧地盯着她。
更惊吓的则是绯山：“白石你、你怎么睁着眼睛睡觉？！”
“对不起！”白石立刻道歉，“只是有点困就……啊，竟然睡了10分钟这么久……”
“不用道歉啊，笨蛋！”10分钟一点也不久啊，学霸的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绯山四处看了看，隐约还听到叹息声。
不、不会吧？那些家伙们是不忍心打扰白石睡觉才不坐在她对面的吗？到底是有多受欢迎啊这家伙是东总的吉祥物人见人爱吗！
绯山很想发作，又不能对白石生气，整个人一下子就郁结了。
丝毫没有发现绯山到底为何苦恼的白石，在这方面永远找不到重点，她关切地看着绯山，把自己的私人平板递到绯山面前：“那个，你最近是要写医疗管理方面的论文吗？我想绯山医生应该很忙没空看足够的资料，所以我抽了一点空帮你做了一些摘抄和笔记，希望你用得上。”
“你……”绯山打开她指的资料夹，所有的选摘和数据都按照年代分类好，作者背景都做了标注，2D和3D的模拟图分别做了附加笔记和空白备注的双份，还有最新学术观点的总结以及视频资料的云链接。最可笑的是，就连绯山现在手中的两本书也已经在资料夹里发现了。
白石领口和手环的通讯提示灯亮起，表示直升机要出发了。“抱歉，我有工作先走了。”不等绯山答话，白石已经一键换了外勤制服，快步走出图书馆。
“可恶……”绯山揪紧了领口，露出了不肯认输的表情。
……
九月中旬，是医生们忙于各种学术报告会的时期。绯山去北部开会，安达医生则参加国外的短期游学，还有其他诸如医生A君生孩子、医生B君度蜜月、医生C君要解决人生议题暂休长假等诸如此类的原因缺席——大部分都是在绯山授意、安达丘比特主导的“联谊大作战”所产生的后续影响。
这可苦了处在医院金字塔底层的实习医生们，更加没日没夜地干活。
刚处理完一个蛤殼狀切口手术的白石，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填写医疗记录。
医疗发展可真不得了，以前需要两个人合力完成的手术，如今只需要一个人而且时间还缩短了一半。因为这个手术是以前跟绯山美帆子一起完成过的，所以白石心情很好，很想快点把这个想法和绯山分享——不过绯山部长恐怕早就知道这些，肯定又会不以为然地骂她笨蛋了吧。
“白…石医生？”前来找她的护士看见超过30小时没睡觉也几乎没时间吃饭的白石一边写病历一边露出诡异的笑容，不由得深深担心这位超人气医生不是累傻了才好。“有你的视讯电话……”
“哦。谢谢。”白石没多想就点开办公桌操作台上的3D视讯按钮。
“白石……”
“啊！”一看是绯山，白石赶紧手快关上视讯，戴上蓝牙耳机开启通话。“你好呀，绯山医生。”
“干嘛突然把视讯关了！？”真是的，还没讲上一句话就能惹绯山生气。
“那个嘛……”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过度工作而狼狈的样子。白石装傻岔开话题：“绯山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吗？”似乎是第一次接到绯山主动打来的电话，白石很紧张。
“看你有没有在好好工作！”
“咦？”白石有点反应不来。
“我有看到急救科实习医生在内部BBS上抱怨工作成堆了。”
“不是我！”白石赶紧摇手——忘了绯山根本看不到她。
“我不是在说这个啦！你真是迟钝得没救！”
“咦？”白石不解地歪头，“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总、总之，你要注意调节，再忙也要挤出时间休息，不准什么都一个人逞强！那个……我的意思是，万一你倒下了，我还要远程找人来替补你，会超级麻烦的！”
“哦……”再迟钝的白石也会有一点点长进，听出来绯山是在用绯山式的表达关心自己。
“哼！”
“谢谢你，美帆……”差点就说漏嘴了。
“什么？”
“不，我是想说……”白石想了想，“绯山医生，你的生日就快到了，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听筒那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冒出气呼呼的声音：“白石你怎么总是记着无关紧要的事！我又不是27岁谁要过生日！你给我专心工作！再见！”
“再……”来不及容她说完，绯山就抢先挂了电话。白石愣了几秒，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好得哼起了不成调的歌曲。
“白石医生唱什么呢？是新歌吗？我从来都没听过呢。”路过的青山护士冲她笑笑。
“我也不知道呢……”如果说是233年前的流行歌，一定会吓一跳吧。
前两天还怎么劝都不听的白石医生今天终于决定要准时下班回家。她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坐电车回家，再顺路去超市买了食材。好久都没有时间亲自下厨做菜了，等绯山回来，找个机会请她来家里吃饭吧。白石一想到要练习厨艺，很快忘了连日工作的疲惫，在现代化的厨房里忙活着。
家里的电视开着，立体影像在玄关、厨房门口、客厅和房间都同步播放。
“以下播报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青森县突发暴风雪，灾情加重，八甲田山山麓发生特大雪崩事故，导致整座小镇被埋、通讯中断。因为天气恶劣难以施救，救援队正在采取各种方法尝试。据悉，被困人员除了当地居民，还有正在度假山庄参加学术会议的日本医学会主要成员。我们会继续关注救援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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