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笨蛋，很危險，誰叫你跑進來？」

 

「美帆子，你不要說話。出血量會增加的」

 

 

倒塌廠房的廢墟裡

 

一片黑暗

 

只能靠著白石的筆形手電筒散出的微弱光芒

 

稍微瞭解附近的狀況

 

 

白石到達現場時，不顧大家的阻止

 

憑著她小一號的身材，鑽進了成年人無法鑽進的縫隙裡

 

出口處完全倒塌

 

小心的爬過裸露的鋼筋、碎裂的石塊、尖銳的碎玻璃

 

難免不了還是被刮了幾道傷痕、些許挫傷

 

所幸緋山可能也正準備要撤退

 

白石在離出口處不遠

 

就發現了緋山，以及，已經喪命的消防隊員

 

 

「四谷，真的救不回來了嗎？」

 

四谷秀一

 

千葉縣南房總分部消防隊第十九分隊小隊長

 

躺在地上的緋山，用著哽咽的語氣，詢問

 

「都是我害的，他如果不是為了救我......」

 

白石抿著嘴，搖了搖頭

 

四谷被掉落的鋼筋擊中後腦，頭殼破裂，當場身亡

 

 

「美帆子你不要激動，不要哭。出血......」

 

白石按押著緋山鮮血不停湧出的腹部

 

雖然因為四谷小隊長的幫助

 

緋山得已保存性命

 

但接著落下的石塊、玻璃等尖銳物品

 

還是讓緋山全身到處傷痕累累

 

其中

 

一塊尖銳的玻璃，劃破了緋山的左下腹壁，腸子外露、鮮血直流

 

另外

 

身上大大小小的挫傷及撕裂傷，更是不計其數

 

 

「我們現在能做的，是好好珍惜四谷小隊長幫你搶回的生命，以及，出去告訴他的家人，他是如何英勇地奮戰到最後一刻」

 

白石這句話，讓哭的不能自已的緋山醒了

 

沒錯，現在這種情況更是要冷靜

 

 

「惠，你的臉，還有手......」

 

太過昏暗

 

緋山這時才發現

 

白石也受傷了，臉頰的擦傷，上臂的衣服也被劃破

 

「沒關係，我那是爬進來時不小心弄到的，都是皮肉傷而已，美帆子你不用擔心」

 

白石給了緋山一個充滿溫暖的笑顏

 

 

外表看似開朗

 

其實白石的內心擔憂不已

 

照緋山出血的量及位置來看

 

應該是有腹部的大血管損傷

 

在現場，沒有足夠的設備能幫緋山立刻動手術

 

加上下雪後

 

氣溫暴降

 

緋山的嘴唇，越來越蒼白

 

手也越來越冰冷

 

缺血加上失溫

 

情況會越來越糟

 

 

「美帆子，這裡離出口不會很遠，救難隊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我們，你放心」

 

「惠，我好冷」

 

白石趕緊脫下自己的急救外套

 

太小件

 

只夠蓋在緋山胸前

 

「笨蛋，你會凍死的」

 

「不會，我只要看著美帆子，整個身體，不，連心就溫暖了」

 

「笨蛋」

 

緋山終於笑了

 

 

觸摸撓動脈

 

血壓在下降

 

「美帆子，我用彈繃紗布先幫你固定傷口。我幫你打點滴，你忍耐一下」

 

「恩」

 

 

幸虧緋山的急救醫療包就在旁邊

 

加上自己背來的

 

設備還算齊全

 

白石在微弱的燈光下，成功建立的周邊靜脈輸液

 

血壓稍稍回升

 

但是緋山的意識似乎越來越模糊

 

源源不絕滲出的鮮血，更早已將兩人的衣服染成一片鮮紅

 

 

「惠，我好冷，好想睡～」

 

「美帆子加油～現在不能睡，再忍耐一下」

 

白石將緋山背包內原本用來手術的手術巾覆蓋在他的身上

 

雖然很薄，效果有限

 

但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好

 

 

「地板好硬，全身好痛，好冷，好想回家窩在棉被裡啊」

 

這時候還會抱怨

 

絕對是好事一件

 

「美帆子，我答應你，這次回家後我一定立刻去買張美國NASA專利科技的超舒服King Size大床回來，這樣我變回來的時候，你就不用擠的很辛苦。」

 

「不要」

 

「恩？」

 

「房間放不下」

 

「那搬去我家」

 

「不行，這樣感覺好像被你追到了，不好。而且，你身體還沒恢復，大家又會胡說八道」

 

 

拖稿拖這麼久，連作者都快忘記現在的小白石在外界的眼光裡可是緋山的小孩

 

搬去白石家

 

不是明白的承認另一個媽媽是白石惠?

 

之前變回成人時，曾經有八卦的小護士用曖昧的語氣詢問過白石

 

都被白石裝傻蒙混過去

 

不管兩人實際的感情是如何

 

緋山現在還是沒答應與自己交往

 

自己雖然早已被征服

 

但是她還不屬於自己

 

不安的心

 

還是有的

 

 

在黑暗中，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已經是最後一袋點滴了

 

「美帆子~」

 

「喔！對不起，我差點睡著」

 

白石清楚

 

緋山的體溫越來越低，血壓也在掉

 

現在還有點喘

 

這都是失血造成缺氧的徵兆

 

緋山即使身為急救人員，知道種時候必須保持意識的清醒，等待救援

 

但是眼皮還是不聽使喚地往下掉

 

 

「美帆子，我可以吻你嗎？」

 

「喔......咦？這種時候你還想這個，笨蛋」

 

「不能再等了，再遲，你會死的」

 

「也許我，早就應該死了」

 

列車事故

 

一直在心中是個陰影

 

只有曾經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活著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但在這種無能為力的時候

 

也只能放下

 

平靜的接受這一切

 

 

「不，美帆子，我一定會救你。只是，我現在太小，背不動你。照你的出血量跟體溫來看，我預計在半個小時，你就會失去意識。所以，不能等了。」

 

緋山明白白石的話完全正確

 

「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我相信你。可是，變回成人你出去該怎麼解釋，大家都看到小白石跑進來。還有，衣服」

 

「美帆子你擔心太多，有什麼事比救你更重要？而且我告訴你，冴島幫我準備的專用小包包裡，居然有套成人體形的制服，雖然是夏天的。用真空袋壓縮藏在前面的小袋子裡，我也是剛剛才發現」

 

兩人再也沒有比這個時候更感謝冴島

 

當然

 

冴島可能早就明白事情的一切

 

 

「那，美帆子......」

 

白石輕輕地吻上緋山幾乎已經冰冷的雙唇

 

「我喜歡你喔」

 

緋山用僅存的一點體力，回吻

 

有點喘

 

小小聲地說

 

「我也喜歡你」

 

 

現在也只能做到這樣

 

可能變回成人的時間不會太長

 

要把握時間

 

白石的唇再度貼上

 

 

「美帆子，我愛你，我一定會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