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夫~~~酒~~』
『就說不是恒夫!妳們這兩個醜女真是的!』
Mary Jean不滿的在吧檯後跺了跺腳,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出幾瓶酒,咚的一聲大力的放在兩人的桌上。
『喝死妳們!哼!』
終於拿到實習結業證書的白石,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對整天在醫院都顯得有些陰鬱和暴躁的緋山醫生提出了酒吧一聚的邀約。
『嘿嘿~~耶,再來一杯!』
『嗚哇…這才第幾杯阿?酒量也太差了吧妳!』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緋山對於白石的醉態還是有些嘆為觀止。
會答應一起來,是因為對方提出邀約的時候不像是在詢問。不但特地跑到更衣室來堵人,態度更認真的像是在問數小時前主動脈剝離手術的細節,只差沒有從眼睛裡射出請求的光芒而已。
而且若是不答應的話,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在意沒有畢業這件事?
『嗯~~因為開心嘛!』
一手撐著下頷,白石笑著對緋山晃了晃酒杯。
『是~是,知道妳很開心。』好吧,是有一點在意。
明知道白石不是會刻意炫耀的那種人,也確實在心中肯定對方所應得的成就,緋山還是難免心情複雜的拿起自己的高腳酒杯,輕噈了一口。
不是說要把飛行醫生的知識帶回不知道哪裡嗎?而且還有個老爸鋪設的光明大道在呢…話說她爸爸的病沒事了嗎?
『是說…留在這真的沒問題?』
含著紅酒,感受蔓延至舌根的酸意,緋山沉吟了片刻,開口問道。
『嗯…是有些寂寞呢,離家好遠什麼的,』
視線朦朧的望向不存在的遠方,白石聲線飄然,嘴角的弧度亦略為隱去。
嘴上說的好聽,果然還是有些掙扎的吧,緋山心想,微皺了皺眉,抿著唇放下已空的酒杯。
『──不過翔北的大家都在呀,』
又倒了半杯白酒到嘴哩,白石說道。
『啊不對,藍澤跑了呢…真是可惜。』
挑眉,緋山頓住為自己倒酒的動作。
『有差嗎?反正還在同一個醫院吧?』
『恩也是喔──而且反正有緋山醫生在嘛!』
突然再次嶄露笑顏,白石側頭看著緋山。
『蛤?』
『就是有緋山醫生在真好啊~~~這樣的感覺。』
『又關我甚麼事了?』
『緋山醫生總是很認真很認真的在努力著呢,好厲害的~~』
『…妳這是在諷刺我嗎?白石惠?』
有些後悔試圖跟醉鬼進行正常的對話,緋山沒好氣的說。
『當然不是!』
手被用力地抓住,被迫與對方近距離對視的緋山差點把口中的酒吐出來。
『我是很認真的覺得,緋山醫生很了不起的!』
『…好啦,知道了,放開我』
因白石天然真摯的態度感到害臊,緋山掙脫對方對手腕的箝制,伸手欲再拿酒杯,卻被捷手先登。
『緋山醫生總是喝紅酒呢,為什麼呢?』
差點直接脫口而出一句「要妳管」,深知對方現在根本不可理喻也難以敷衍的緋山深呼吸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
『因為比較優雅啊。』
對自己的言語感到羞恥,緋山剛忍住一頭撞向吧台的衝動,就因為白石接下的動作而傻住。
喃喃說著「真的嗎?」白石拿起緋山的酒杯,仰頭就是一口飲盡。
『──這樣我是不是也比較優雅了?』
緋山看著杯緣糊掉的唇印,本屬於自己的酒杯被握在對方手裡,而平時似乎不常使用有色唇蜜的白石,揚起的嘴角上漾著不知是酒還是其他東西的一抹紅。
『……是,很優雅,超優雅的。』
忽略心中不正常的一顫,突然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沒去聯誼的緋山移開視線。
『那我有獎勵嗎?』
『蛤?』
『沒有獎勵嗎!?』
『哪來什麼獎勵啦!?』
短時間內難以消化對方跳躍式的行為,緋山不耐煩的低吼。
『…沒有獎勵噢,是喝的不夠多嗎?』
噘著嘴,白石一臉沮喪的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然後放下,接著拿起一旁的紅酒瓶,隨著杯中的暗紅漸滿,臉上的表情卻漸漸無神。
『好希望可以一直像緋山醫生一樣努力的…優雅的…』
『……』
無言的看著白石,緋山因對方莫名的消沉而擔憂,又同時因為某種被借題發揮的感覺而隱隱感到不快。
『…有獎勵啦!』
看到對方再次將酒杯貼向唇邊,想起混酒效應的緋山忍不住開口。
『嗯?』
『會給妳的啦,那個什麼獎勵』
『真的嗎~~~??』
看到對方又突然雀躍起來的心情,緋山覺得頭有點痛。
後來又發生了些什麼事,緋山只記得接下來她拿起了白石的酒杯,一直喝著白酒到最後。
結束的時候,白石雖然還能站的起來,但顯然連自己在哪裡都不太知道了,於是將兩人平安送回家的任務,就落到了同樣覺得有些頭重腳輕的緋山身上。
恨著對方的身高和肩寬,悔著應邀而來的不思熟慮,費盡千辛萬苦將兩人都塞進計程車後,已無力在將肩上的重量推到一旁的緋山,任由白石一路似昏似睡的靠著自己。
大概也醉了吧,緋山覺得耳朵有些癢,頭也有些昏。耳邊傳來的輕聲謝謝,她嗯了幾聲作回應,又好像聽到了幾句「不要去聯誼」和「陪我好不好」,她也嗯了幾聲作回應,然後只剩下窗外零星的燈光晃過的印象。
車一路駛過暮色中的街道先到了白石家,被搖醒的白石似有些回復意識,踉蹌的下了車後還尷尬的道了歉和道了謝,甚至還叮囑了幾聲路上小心。
醉了吧,緋山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