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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则新闻的诞生,除去必不可少的信息收集与文字编辑,通常还会拟定一些耸人听闻的标题。

比如:在这个国家,每月躺着都能拿8000元!

又比如:南极大陆上,科考员每年用掉1万6000枚安全套!

而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地球的最南端,麦克默多站这极寒之地。

 

第一章

镇上只有一间酒吧,找人似乎是相当容易的事情。

绯山美帆子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自诩冲动暴躁的她,也不明白为何会做出尾随这样令得自己不像自己的行为。

不,在这地球的最南端,长达半年的永夜日,绯山已经做足了相当数量的奇怪事。

比如说,

与自己的leader兼好友,发生一场不应该发生的...恋爱?

严格来说,这绝不算恋爱,最多是寂寞中的相互慰藉。

 

很难说清楚是谁先主动。

麦克默多作为全南极洲最大的科考站点,基础设施已经足够豪华——可以说舒适的暖气供应,虽然不多但总体来讲不算限量供应的生活用水,带有独立盥洗室的两人标准住宿间,绯山甚至同白石开玩笑,说镇里除了永无日光,与冬日的北海道也无甚差别。

直到突然间的断电。

黑暗笼罩着大地,天窗上洒下些许的星光,别的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

才9点不到,绯山刚合衣躺进温暖的被窝,她扭过头问对面床刚还倚靠着枕头看书的白石医生,“好黑,是大停电?”

白石合上出版于2012年、已经被无数人借阅过的医学期刊,她摸黑开门查看四周,确认平日里对面灯火通明的几栋小楼也完全熄灭了,整个基地漆黑一片。

“似乎全镇都停电了,希望备用电源还能够维持暖气的供应。”

“真笨啊,这群人,明知道设备老化也不检修的后果。”绯山抱怨起来,四月的麦克默多夜晚平均温度低至﹣30度,如果全区断电危及到基础供暖设施,还驻守在基地的200多号人员将濒临绝境。

白石倒不是太担心,她关了门保证热气不过快流失,“估计是电机故障,即使无法在本地完成检修,飞机往返新西兰更换设备时间也不会超出48小时。”

她循着熟悉的路线摸索到平日里穿着的Carhartt 工装,“我担心这段时间有人突发疾病,缺少照明配置将使我们的工作难度成倍增加。”又摸了摸绯山被子的厚度,“节电状况下供暖量会降低,冷的话多拿一些被子盖上,绯山医生一定不能在南极倒下。”

“才不会呢,倒是你也先睡会儿,即使有病人需要救治,这样的黑夜我们也只能静待通知。”绯山一面对leader的安排作出回应,一边也换了工装合衣躺下。

 

迷迷糊糊睡到凌晨,果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供暖量被控制在仅供生存的档位,室温从15度骤降10度,一位患气管炎的老年生态学家旧病复发,护工一直无法联系上科考站正式医疗组,只得向距离较近的两名急救医生求助。

两人带着医疗箱迅速赶往现场,病人并发阻塞性肺气肿引发呼吸衰竭,现场又严重缺乏手术设备,绯山只得派几个帮忙的工作人员采用手电照明,白石接过手术刀,为病人做了开胸及插管,又注射了定量的支气管扩张药来稳定病情。手术结束后,来自美国的主力医疗队伍才姗姗来迟。

一头金发微秃的默多克医生不停向两名日本医生道歉,说明明是自己团队负责的内容,由于对大停电准备不足却导致差点错过病人的最佳诊疗时间,他不停鞠躬,再三表示要负责好之后的医务工作,请白石医生放心做好交接。

 

待两人穿过雪地回到宿舍,绯山已经搞不清到底是凌晨几点,这里的星空每日每夜都是相同模样,初时踏上南极大陆的热情已经消耗殆尽,只余下急救医顽固的职业操守支撑着百无聊赖的生活。

她换了睡衣,又一次钻进被窝,医疗队那边接手工作后,两人在接下来的12小时内都可以安心休息。

在床上翻了一会,对面白石传来波澜不惊的声音,“绯山医生冷吗?”

“我还好,”刚说出口就开始反悔,屋里气温已经降到接近零度,两层被子似乎完全无法为从冰天雪地中返回的娇弱医生提供温度。绯山试图将头脑放空进入睡眠,冰凉的手脚却让她越发清醒。

“你睡着了吗?”她小声问对面床一动不动的白石。

“恩。”

“你也没睡着吧。”

“恩。”

绯山暗自摇头,真是木讷的优等生。行医9年来,无论是在翔北还是青南都忙忙碌碌,终于到南极才有多到奢侈的睡眠时间,也不知是不是两人年纪都不比20出头那会儿,居然也双双失眠了。

可能是太冷的缘故,她再次转了个身,只觉得手足冰冷,背部也透着风。

又过了一会儿,传来白石略微低沉的声音,“其实我也睡不着。”

“冷。”她补充道。

绯山睁大双眼盯着印象中略显破旧的天花,“是啊。”

“要不,过来一起睡?”言语快过冰冻的头脑,绯山刚刚脱口而出就感到后悔。

自己会被马上拒绝吧?

就像是房屋失火后她拒绝自己的入住请求一样。

 

“好啊。”

还未等绯山作出开玩笑的声明,白石惠已经飞快钻进被窝。

高个子一把搂住她,冰的好似铁坨的双脚轻轻触碰着绯山光洁的小脚。

“好冷。”

白石惠打了个寒颤,抱紧了尚有一丝暖意的绯山。

“白石!”被利达桑紧紧贴着,绯山没来由的一整慌乱,她不禁抬高声音叫了出来,以掩饰不知为何加速的心跳。

“人体的温度是三十六点五摄氏度....”白石将头埋入绯山肩颈,撒娇般蹭了蹭她丰厚的卷发,过长的四肢像八爪鱼般紧紧贴着绯山,左手也自然而然搂住她的腰间。

黑夜遮住绯山发烫的面颊,她努力平复心跳,终于确认白石只是怕冷——每年白石都是团队里最早换上冬季制服的人,可她不说,大家也未曾留意这些细节。

“我说,你怕冷吧?”

 

绯山医生的体温既不过于炙热又温暖得令人忍不住更加贴近,已经冻到麻木的双脚也渐渐有了知觉,怀里娇小医生发间有股淡淡洗发水的清香。7年后绯山终于回归翔北,甚至住进了自家屋檐。可白石就那么看着她抱怨沙发令人腰酸背疼,看着她将客厅搅得一团乱遭,也依然没有发出同床共枕的邀约。

直到她与那个受伤的厨师出双入对,直到她问起自己是否应该接受青南产科主任的位置。白石惠始终保持着好朋友应有的笑容,鼓励她的恋爱,恭喜她的晋升。

“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再住三个月。”

她想,那时候绯山一定发型了自己在低头偷笑。

白石忍不住将脸更为贴近她的脖颈,“恩,是挺怕冷。”

 

绯山医生不禁呲地笑起来,看似全能的leader居然也有因为怕冷而撒娇充愣的一天。

就像从隔离室回归那晚白石出乎意料的拥抱一般,令人意外的可爱。

她拍了拍高自己半个头的女医生,“这样就暖和了,睡吧。”

 

白石一直很努力。

努力在医学院拿到优异的分数,努力第一年就成为直升飞机医生,努力当好急救的领队。

努力于她,是一种生活习惯。

多年的行医生涯像一根紧绷的弦,直到来了这无所事事的南极——毕竟大多数能熬过永夜日的科考员,都是经过三轮体能测试的精英,如果不是遇上特别的事故,急救医生们的任务少到可怜。

她试图读书、做笔记以保持忙碌,毕竟只有饱满而紧绷的工作才能令人无暇想太多不应该思考的问题。

手贴着绯山美帆子纤细的腰肢,白石感觉略微僵硬,她想换更舒服的姿势,可手指就这样只隔着薄薄一层内衣触碰到绯山医生腰间柔嫩的肌肤,不禁让人心猿意马。

究竟是为什么会申请来南极呢?

她也说不明白这样那样的原因。

她白石惠,就这样看着绯山与那个病人甜蜜聊着电话,还笑着说了一些同事间八卦又泛滥着关心的话语。隧道事故结束后,白石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发问,你怎么还不搬走?

绯山只是淡淡的说,三个月,再住三个月。

白石想,她应该开口,问绯山是否愿意留下,不仅仅是三个月,而是...比半年、一年、三年还要久一点。

久到...比白石能够想象到的,还要久一点。

头部倚着绯山肩膀的位置,再向下一点,鼻尖也许就能触碰到她小巧的胸部。

一旦清闲下来,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白石心想,自己终究是没有开口。

她看到医院发布了自愿前往南极支援的传单,第二天就填写好报名表。

作为国际医生,在南极洲最苦寒、最无趣的3到9月轮班值守半年。

期间既学习不到新的知识,无端端还有极大的生命危险。

更不要说长达半年无法看见日光所造成的身心伤害。

可她依然在橘医生诧异的眼神下,递交了申请。

一周以后,申请成功通过审批,白石作为领队,与绯山医生一同前往南极。

 

“什么?”看着写了两人名字的派遣单,白石瞪大眼睛,“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橘辅启笑眯眯指着单据,“你们去南极期间,会有两名非常优秀的、来自美国的国际医生来翔北交流学习直升机救援技术,白石你不用担心人手的问题。”

“不,我是指....”派遣单上肩并肩排列着自己和绯山纯白色图底的职业照,告诉白石她并没有看错。

“怎么,不想和我组队吗?”

门那边传来绯山医生一边脱橡胶手套,一边略微有点大的说话声。

白石被吓了一跳,她急忙耸肩摇手,“不,只是....”

“以为我要结婚了,所以放弃做光荣的国际医生这个大好机会?”绯山一把抢过派遣单,满意地端详着上面“无国界医生组织MSF”Medecins Sans Frontiers几个大字,“这样的好机会,可不会让白石惠你一个人抢去!”

白石目瞪口呆,她思索良久,终于发现前往南极这份任务,确实比别的国际医生项目门槛稍微低了那么一点点,毕竟不是谁都愿意在黑夜里度过半年时光。

绯山医生需要资历的话,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好项目。

——如果她需要的话。

 

黑暗中的白石惠暗自摇头,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又一次回忆起派遣决定的那几天,大概是无聊吧。

毕竟这是个网络时有时无,阅览室的藏书还不比翔北急救课丰富的地方。

麦克默多科考站的生活,就像这场突如其来、又绝不出人意料的大停电。在这样老旧的地方已经一月有余,再不发生点突发事故,习惯了紧急救命过分紧张现场的医生们松弛的神经怕是要永远的懒散下去了。

只有怀里绯山美帆子的体温,是唯一既真实、又美好的体验。

甚至美好过头的体验。

老实说,经过最初单纯因为冷而胆大妄为的举动,现在的白石十分 . 非常 . 一定 . 忐忑无比。

手老老实实搭在绯山柔软的腰间。头老老实实依靠在绯山散发着清新香气的颈窝。连大腿,也老老实实紧贴着绯山纤细瘦弱,又笔直修长得不失美感的大腿。

只有喉头,不自觉且不自控得始终保持着想要吞咽的欲望。

喉头发麻,非常难受。

白石尽量小声,试图一次性用力吞咽完发麻的喉头处累积的大量唾液。

咕嘟。

巨大无比的、能被绯山清楚听到的声响。

太尴尬了。

白石恨不得找一个地缝将头埋入。

她想,

绯山一定会睁开眼,调笑着发问,“白石,你什么时候变成那边的人啦?”

 

黑暗中绯山美帆子睁开双眼。

屡次催促白石睡觉的她,依然没有入睡。

不知道是太久不曾与人一起躺下不习惯,还是白天睡太多的突发失眠。

又或者,是面前这位看似高大,实则柔软的医生费洛蒙无形中影响着自己?

虽然不习惯,可面前的人软绵绵的触感,让她感觉白石如果是棉花糖,一定是一朵非常好吃的棉花糖。

何况白石也没有睡着。

她还偷偷吞咽了口水。

绯山很想调笑白石是否成了那边的人,又怕书呆子羞愧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毕竟是那个难过至极也只会强硬的一把搂住她的肩,执拗至极也只会拽住袖口叫人做手术的好好先生白石。

安静地一言不发的白石,说自己一定会和她平安回家的白石。

令人很想捉弄的白石。

玩心大起,绯山啾得亲了一口白石侧脸,“笨袋鼠还没睡着吧?”

那边白石立马睁开圆滚滚的双眼,被亲的人反倒表现得像是自己轻薄了别人,“是的,没有!”

绯山摇摇头,“你在紧张什么啊?”

书呆子不会是第一次和人躺在一张床上吧。

略带恶质地这样想着,绯山一手枕着头,另一只手慢慢沿着白石胸口上滑,纤细的手指挑逗般勾住她的肩头。

面对面看着正对自己的模模糊糊的白石的轮廓。

她能感觉到她也这样看着自己。

 

很那说清是谁先主动。

是谁先触碰了谁并不重要,绯山只感觉到面前女人柔软又温柔的唇贴合着自己,她又轻又认真一点点加深着这个吻,唇舌纠缠舒服地令人沉沦。

绯山毫无自觉溢出一声娇憨,女生与女生之间的接吻如此美妙,又或者是白石的唇很久前就令她心神摇曳,她的手渐渐用力紧紧按住白石的肩,身体也燥热起来,隔着内衣的胸微妙又小心翼翼轻蹭她的胸口。

优等生顺从地与绯山紧密相贴,只空余出一只手在背部轻抚,又渐渐向下滑去在绯山腿间的软肉划着圈,她不时拨弄着腿根附近内裤的边缘,好似触碰又好似未曾触碰绯山最敏感的位置。

也许是压抑太久,也许是夜晚迷醉又放荡的气息,也许只是突然间的肆意妄为,欲火包夹着两人,绯山一把将白石推倒在床上,她又急又快脱掉内衣,半是骑乘式地跨坐在白石身前。

无师自通的白石医生顺从地继续着这些磨人的前戏,一只手保持姿势的同时,另一只手也绝不空闲揉搓着绯山细软的乳肉,她的唇从胸口一路亲吻下去,在各处能够令绯山娇哼的位置驻足停留,或是吸吮或是舔舐,直到绯山终于受不了这样磨人的快感,喘息着主动将白石拉近自己最私密之处,恳求她探索湿润幽深的小穴。

两人在黑暗中相互慰藉,谁也看不清谁的模样,只一直紧紧相拥,直到身体感觉满足才幽幽睡去。

夜里,绯山美帆子悠悠转醒,电力依旧没有恢复。

窝在白石怀中既温暖又舒适,叫人甚至懒得纠结现在的具体时间。优等生的睡颜在黑暗中朦胧不清,绯山拿水杯喝了水,她什么也不想想,调皮的用刚被水份滋润的舌尖一遍一遍描摹着白石的唇。

睡梦中的白石很轻地嗯了一下,似乎是了解了绯山的恶作剧,又似乎只是沉浸于某个美梦,她一把将绯山再次捞入怀中,继续沉睡。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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