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山美帆子單手扶著鞋櫃，在玄關胡亂蹬掉高跟鞋，扯下圍巾、脫掉大衣，隨手扔在一旁。再抓起抱枕趴到床前的木地板上，「唉……好累好累好累……」累到說不出更精準的句子，一身的疲憊全都化成貧瘠的抱怨。

即使小套房的門扉開啟聲傳來，緋山也沒力氣抬頭。

 

白石就這樣一路從玄關整好高跟鞋，收進滿滿一面的鞋櫃裡，撿起圍巾摺疊整齊，將大衣掛上衣架，才回到緋山面前，抬起動也不動的她的腳，坐到下方，順勢按摩起她緊繃的腿部肌肉。

 

 

「辛苦了。」

 

 

「嗯……你也辛苦了。」

 

 

「吃了嗎？」

 

 

「還沒，我已經搞不清楚現在幾點，是用意志力回到家裡的。」30個小時未闔眼讓緋山的生理時鐘大亂，忘記上一餐是什麼時候，也幾乎感覺不到飢餓。

 

 

「我煮點東西給你吃吧。」

 

 

「可是我不餓。」緋山閉著眼睛翻身，摸索著到達白石懷裡。

 

 

「乖，吃點東西再休息好不好？」白石背靠著床，調整出兩個人都舒服的位置，一手輕撫緋山的髮頂，問出的話輕輕柔柔的，滿是無可奈何又放心不下的寵溺。

 

 

「等一下嘛。」緋山張開雙手繞著白石，像貓咪一樣在白石頸間磨蹭，嘴角還翹起好看的弧度。

 

 

——只有這個時候的緋山最坦率了。

 

 

白石難得放下一向的堅持，任由緋山的意願行事，她知道，緋山累到極限的時候會收起所有的傲嬌和尖刺，偶爾的撒嬌甚至讓白石捨不得再說緋山一句。

 

 

她在想，如果她今天沒有過來一趟，緋山肯定會亂糟糟的度過一天。

 

 

她們交往的時間剛滿一年，雖然實際的相處時間不比一年多，白石也算是大致了解了緋山的個性和脾氣，唯獨擔心緋山的工作時間不定影響她從車禍後更顯脆弱的身子，為了避免緋山身體狀況變糟，白石對於緋山的生活作息，總是不厭其煩的耳提面命，唯恐緋山哪天又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倒下。

 

 

過了一會，白石終於把緋山哄到床上休息，穿起圍裙在廚房忙進忙出。

 

 

緋山醒來的時候，小桌前的料理讓她懷疑白石難不成有異次元口袋，不然這些比定食料理店還精緻的餐點是怎麼從空蕩蕩的冰箱裡變出的？

 

 

不經意的抬頭還發現置物櫃上方多了裝滿鮮紅玫瑰的花瓶。

 

 

「那個是？」

 

 

「出門的時候遇到快遞，索性就帶來了，放在緋山家裡說不定會讓你畫稿的時候更有靈感喔！」

 

 

緋山起身觀察，「喔～」似是而非的回答了一聲，瞇起眼睛看向白石，「誰送的啊，出手蠻大方的？」

 

 

「不知道。」正坐的白石老實回答。

 

 

「總有卡片吧？」緋山若無其事的坐回桌前，專注於眼前的食物。

 

 

「啊，好像……」白石起身從廚房的紙類回收袋裡找到未拆封的卡片。

 

 

「你啊，居然把別人的心意扔了。」緋山把頭埋進冒著熱煙的味噌湯，不去看白石讀信的表情。

 

 

白石只花了三秒左右隨意瀏覽完，「嗯，不是很重要。」又把卡片裝回信封，扔回廚房，洗淨雙手回到桌前，端起筷子幫緋山挑起烤鯖魚的魚刺。

 

 

「看來你追求者沒有停過啊。老師這份工作穩定又好聽，應該也很多人想幫你介紹對象吧。」烤得細緻的鯖魚像是失了味道，不遠處的紅玫瑰卻變得刺目。

 

 

「我不知道他是誰，他沒有完整的署名，我不知道怎麼退回。」白石頭也不抬，專心的就像是在幫鯖魚動手術。

 

 

「你收到很多次？」

 

 

「對啊，每一次都送給了其他老師或是學生。」

 

 

緋山低頭吃飯吃得專心，沒再發表其他意見。

 

 

剩下白石自顧自聊著後天要參加學校的溫泉旅行活動，學生教室的聖誕佈置沒有得名，接下來還有啦啦隊比賽，白石還被學生央求著一起表演等等生活大小事。

 

 

等到兩人洗好所有碗盤，擦乾雙手，已經差不多是白石該回家的時間。

 

 

「那我先回去了，冰箱還有一點牛奶，早餐來不及吃的話，至少喝點再出門。」

 

 

「嗯……」緋山欲言又止，眼神飄忽。

 

 

「怎麼了嗎？」

 

 

「明天，是假日吧？」

 

 

「對啊。」

 

 

「我也休假……」

 

 

「所以？」

 

 

緋山面對白石不明所以的眼神，索性不解釋了，把站在玄關的白石拉回屋內，扔給她一套睡衣和毛巾，「去洗澡！」

 

 

白石楞了一會才明白，這是要她留下來過夜的意思。

 

 

洗漱過後，因為明天放假，兩人心情都相當輕鬆，甚至在被窩裡嬉鬧了一番，緋山才安靜下來躺在白石懷裡閒聊。

 

 

「溫泉旅行去幾天啊？」

 

 

「兩天。」白石的手指有些不安份，悄悄滑進緋山的衣內。

 

 

「跟誰去？」緋山沒有推開白石的騷擾，還想繼續這個話題。

 

 

「同事啊，都是你知道的人，冴島、辻、藤川他們，啊，不是混浴喔。」白石從側面轉身，雙手撐在緋山身旁，落下結束話題的親吻。

 

 

緋山不僅沒有掙扎，還順從地扯下白石的領口，一個使力，翻身跨坐在白石身上，一顆一顆解開白石睡衣的鈕扣，主動奉上熱烈的吻，直到白石幾乎喘不過氣，又往她的耳後前進，若有似無的舔過，伴隨讓人心癢的輕咬。只要白石一有反攻的意圖，緋山就會在吻經過的地方烙下痕跡，惹得整間房內都是白石的喘息。

 

 

緋山的笑太好看，吻太綿密，起身的時候，長髮擺動的弧度迷人，每一次視線相對，眼底全是讓人難以拒絕的媚惑。白石在她的攻勢下屢屢失神，轉眼雙手就被圈固在上方，動彈不得。

 

 

——嗚嗚，今天的美帆子好S。

 

 

要到後天泡溫泉和同事袒裎相見時，白石才會知道緋山那晚反常的原因。

 

 

那之後學校盛傳著「白石和可怕的黑道交往，遭受家暴」、「白石是極道人妻」的謠言；自此有關游泳、溫泉的相關活動都與她無緣

 

 

她再沒收到不知名的花束。

 

 

— 要去裸身的地方還是跟情人一起去吧之我是昨天才知道你生日的失格腦殘粉祝熊熊大人今天忠犬攻&生日快樂的END —

 

 

 

 

為了不破壞以上歡樂氣氛，其實還有一句，請斟酌往下看：

 

緋山在白石的照片前放下一束去掉刺的玫瑰，燃起的線香不小心熏痛了眼，她抹去眼淚對著空氣說，那都不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