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山看著窗外一片雪白，要不是冷空氣竄進車內，還以為這是白雲建構出來的世界
只會在童話故事出現的夢幻世界一樣
觸摸不到
將近15年沒回來這裡，景色若有似無的印象，像是小時候看過的哪本故事書出現的畫面
陌生的熟悉感
「我在病房裡可是很受歡迎的#$€%©£~@&%+-*」
最熟悉的大概還是從小到大都沒閉上的藤川的嘴
一路上從出發說到快到孤兒院，藍澤面不改色的簡單嗯一聲，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在聽
此刻緋山和藍澤都沒有打算叫他閉嘴的想法，雖然心裡覺得他吵死了
緋山正在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麼這15年不曾想過回來孤兒院看看？
看著窗外的景色慢慢向後移
前座的兩位向正開鏟雪車把路面積雪鏟開的工人舉手打招呼
--這15年來我都在做什麼？
想要飛，所以不斷的讀書考試當上飛行醫生，偶爾聯誼
也試著交過幾個男朋友
但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每個都是不到一年就分手
最後緋山得到一個稱上答案的結論
不是不想回來孤兒院，而是忘記了
可能是因為太忙
但是有這麼忙嗎…？
「到了！」藤川指著遠方在雪白世界出現的建築物
「啊哈！嘎欸合作吧！」不知道躲在哪的精靈喊出口號
緋山抬起頭看向那，突然一陣胸悶讓她按住胸口，拿出罐裝水喝幾口
「緋山，你沒事吧？」藍澤透過後照鏡瞥了一眼
「沒事」試圖擠出微笑
「緋山，你是不是暈車啊？」藤川轉過身看臉色還有點差的緋山
「就說了我沒事」不悅的推過藤川的臉
「啊…」
「快到了」藍澤無視他們兩個看著前方
停好車，腳踩在雪地上喀喀作響，這麼冷的天氣不會有人來造訪，訪客停車場只有他們一台車
緋山抬頭看孤兒院，把那模糊印象中的建築物臨摹出清楚的輪廓線般仔細看清楚
「呼，好冷」吐出白煙
「趕快過來啊，緋山」藤川跟藍澤已經站在門口前
門打開，走出一位聖誕老公公
聖誕老公公…？
原來是一位高挑的女子假扮的，戴著幾乎遮住半張臉的鬍子，綁馬尾，背著大大的袋子
大概是孤兒院辦的活動吧
藍澤跟藤川向她點頭打招呼，聖誕老公公也微笑點頭回禮
緋山走過去與朝向門外走的她四目相交，又移開視線
雖然大大的鬍子遮住大部分的臉，還是看的出是張清秀的臉
緋山低下頭拉高圍巾，看對方的靴子越來越接近
兩人擦肩而過
她好高，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
正當緋山思考這隨手抓來不重要的問題時，後方傳來柔弱的聲音
「不好意思…」
那種像是會被冷風一吹就散的聲音
緋山回頭向上對上她的雙眼，那位聖誕老公公戴手套的手笨拙的從口袋拿出一張紙
「這是願望卡，寫完後放在吊掛的襪子裡就會被收走，聖誕老公公會在聖誕節那天給你禮物的」伸出手，從那對笑彎的眼睛猜想到她鬍子下也是個大大的弧度
緋山疑惑看著那張願望卡
看她那副呆模呆樣應該是不會騙人吧
「有多出來…所以 …」似乎察覺緋山的疑惑，又多加一句解釋，但有好像有點牽強，尷尬的抓了抓脖子
這個人以為自己也是小孩子嗎？
緋山覺得有點莫名奇妙還是禮貌性的微笑接過願望卡
「謝謝你」
「只有一張，要收好喔」看到緋山的笑容，聖誕老公公這才又露出大大的微笑
一樣是笑彎的雙眼
「那我先走了」緋山禮貌的點頭後轉過身要繼續向前走
雖然很奇怪，但如果真的能拿到禮物，要寫什麼好呢？
「那個！」柔弱的聲音因為距離的關係稍微大聲一點
緋山又轉過身，只見對方皺起眉頭看了她，又看看地上，好像有點緊張的模樣
「有什麼事嗎？」
聖誕老公公像下定什麼決心一樣抬起頭向前走到緋山面前，視線相交
好像都能聽到她大而有力的心跳聲
「看的到的東西不見了，被精靈藏起來」
「什麼？」要不是這個人那麼嚴肅的表情，還以為她在開玩笑
聖誕老公公無視緋山的問句繼續說
「只有你的空白不會被取代，你知道什麼東西不見，要相信自己，才能把不見的“鑰匙”找出來」
莫名奇妙接到這一大段訊息，還在想這個人是不是有病
那人低下頭
「……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這是最後一次機會的聖誕節了，如果你還希望她能回來」
「不好意思，請問我們認識嗎？」緋山有些尷尬的笑了出來
聖誕老公公聽完這句話後愣了一下
「緋山！趕快進來！你在幹嘛」藤川在門口大喊
「喔，馬上來」回頭大喊
「你去忙吧，抱歉，打擾你了」聖誕老公公鞠躬後把大袋子背的更高些，拿起插在一旁的拐杖
「嗯，那我先走了，謝謝你」緋山也鞠躬回禮，轉身走向門，藤川跟藍澤已經先進去了
咦？沒有車，她怎麼來的？
緋山轉過身，聖誕老公公已經不在那了
雪地裡的腳印也消失在剛剛她站著那裡
好奇怪…
本來還想介紹她翔北鎮的精神科不錯，要不然隔壁城鎮也有位醫生也很厲害，好像很不禮貌
還是算了
不對，還是我見鬼了…
突然背脊一陣涼，緋山快步走進孤兒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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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還麻煩你們回來幫忙整理」孤兒院的老師領著三位到儲藏室
「身為前輩的我們當然能幫忙就會幫忙啊，對吧，藍澤，緋山」藤川雙手盤胸一副神氣的模樣
那被問的兩位無視他走進儲藏室裡開始整理
「我說你們也理一下我嘛」藤川氣得走進去準備要理論
「少說廢話了，趕快整理」緋山丟了麻布手套剛好打中藤川的臉
「緋山你!!」
「呵呵呵，你們感情真好」一旁的老師笑了出來
「誰跟他感情好!」
「誰跟她感情好!」
互指對方
「抱歉，那我說明一下，我們要把儲藏室裡的東西分門別類，有很多是之前待過這個孩子留下來的，我們有留連絡資料，可以打電話問他們還要不要那些東西，可以回來拿還是幫他們郵寄，那除此之外，能用的東西裝箱，我們會搬去新的孤兒院」
「我們自己判斷就可以了嗎?」藍澤打開櫃子
「是的，如果不知道該怎麼分類的可以先放在這裡，等等我們有空閒會過來分類」老師拿了一個大紙箱過來
「我們知道了，老師你先去忙吧」緋山看到門外探頭探腦的小朋友，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這副模樣在這裡跑來跑去忍不住笑了
「好的，謝謝你們，來，小朋友，我們出去，別打擾大哥哥大姐姐幫忙整理」老師拎著才兩歲大的小朋友又推了幾個十幾歲的小朋友走出去了
「今天要把這裡整理完!」藤川戴上手套幹勁十足大喊
「少說點廢話多做點事」緋山走到大書架前
「藤川，過來幫我一下」藍澤指著一個大櫃子，要搬開
緋山翻開架上的書，那是小時候他們上課用的課本，還有作業簿，這些應該都可以丟了
隨意拿下來翻一翻，看起來不重要就放進要回收的大紙箱裡
這本作業簿的字....緋山停下來看了一下
有點熟悉
翻到後面名字欄上，是空白
沒有寫名字啊，還是要丟了
放進大紙箱，繼續整理
「啊!這個好懷念!」緋山翻出一堆畫
「欸!真的耶!這不是我畫的嗎，上面還有簽我的名字」藤川馬上跑過來接過手
「蠢死了，想當甚麼哆啦A夢」緋山立刻吐槽
「你自己才蠢勒，每次都畫甚麼大白熊」藤川不甘示弱的指著緋山
「我哪有畫甚麼白熊」緋山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然你自己找看看啊」手改指向畫堆
緋山滿臉困惑卻還是翻了翻，終於翻到一張看似熟悉的畫
「你自己看」
一個小女孩臉上本來應該是哭泣的表情被擦掉，畫上一個大大的微笑，手牽著一隻大白熊
這隻白熊是自己畫的，但緋山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那個小女孩的確是自己畫的沒錯
翻到畫的後面，只有"美帆子"
"幫我畫大白熊"腦袋裡傳來自己稚氣的聲音，好像抓著一個大大模糊的身影
「應該還有很多張上面都有你畫的大白熊」藤川跟著翻
「欸，藤川，藍澤，你們還記得小時候我們有跟誰比較要好，玩在一塊嗎？」
「沒有吧，一直都是我們三個玩在一起，對吧，藍澤」藤川看向藍澤
藍澤沈默一會後點了頭
「好像有一位比較高，應該年紀也比較大的…」緋山扶著頭，總覺得很接近那段記憶
卻又在觸手可及的時候被抽走
「你沒事吧？」藍澤走過來
藤川停下動作查看狀況
「我，我沒事」緋山揮了揮手擠出笑容
--大概是我的幻覺吧
「應該是你記錯了，小時候只有我們三個玩在一起」藍澤面無表情看向畫堆
「那應該是我記錯了…」雖然嘴巴這樣說，但直覺卻告訴自己，怪怪的
「緋山，你是不是該吃點保健食品？不是聽說女人25歲以後就開始走下坡了嗎？」藤川認真的看著慢慢抬起頭露出微笑的緋山
「你才該吃吧，從小到大，只有長嘴巴沒有長腦袋##」
「欸，你怎麼這樣！我是關心你耶」
兩人互瞪
「我也是關心你啊，不然你一輩子都約不到冴島」緋山雙手盤胸看向一旁
“別這樣欺負藤川，美帆子”耳裡又傳來聲音，這次是個柔弱的聲音，怎麼好像有點似曾相識
緋山愣了一下
「我我我，跟冴島又沒有關係」藤川慌張的笑了出來
「唉….」大大的嘆了一口氣，無視藤川又繼續整理
不管藤川說甚麼都進不了她的耳裡，她在想，這是錯覺嗎?
當大家都說這樣是對的
難道真的是對的嗎?
緋山翻開好幾本作業簿，那都是沒有名字的，字跡幾乎都是一樣的，只有幾本相差很多
「怎麼只有這幾本沒有寫上名字….」
「應該是來待沒多久就被領養走的孩子吧，或者忘記寫，很多這種沒名字的」藍澤隨手拿出一本也是沒有名字
「我要去閣樓看看」緋山放下手上的東西快步走出去
記得以前小時後常常上閣樓，那裡應該會有甚麼才對
應該要有甚麼才對
她記得那道月光從閣樓的窗戶照進來的樣子
那像夢境一般皎潔的月光
緋山憑著記憶爬到閣樓，那裡堆滿的雜物
慢慢的一一推開走到窗戶邊
她看到窗戶下方刻著很簡單的線條畫的兩個小女孩，一個高高女孩的牽著一個小小的小女孩
小小的女孩下寫著美帆子，高高的女孩下甚麼都沒有寫
緋山用手擦拭掉周圍的灰塵
沒有，沒有名字
「緋山，你在幹嘛?怎麼突然跑來這裡?」藤川爬了上來
「好缺德，怎麼亂刻牆壁，如果被老師知道一定會被罵的，還留下名字」一臉嫌棄說
「藤川，你知道這個高高的人是誰嗎?」緋山依舊呆坐在窗戶前看著那兩個小女孩
「那是你想像出來的人吧，記得你小時候常常會說哪個姊姊怎樣，也可能是你來孤兒院之前認識的人，那要問你啊，我怎麼可能知道」藤川覺得莫名其妙
可是剛剛聽到的那個柔弱的聲音說了”藤川”
“只有你的空白不會被取代，你知道什麼東西不見，要相信自己，才能把不見的“鑰匙”找出來”
突然腦中閃過這句話
那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跟她的聲音好像
甚麼東西不見了……
後來他們在儲藏室整理到下午
「我們要先回去了」藍澤向老師點頭
「啊，你們還記得那個瓶中信嗎?」老師看了一下外頭的天色，漸漸暗下來
「那個埋在庭院要給未來的自己那個瓶中信嗎，記得記得，都忘記我是寫了甚麼東西了」藤川抓著頭笑出來
「可是太晚了，雪也積很深沒辦法挖，還是等到雪退了再來挖吧，今天真的謝謝你們」老師深深的一鞠躬
「不會，能幫盡量幫，這也是我們的家，那個老師，我想請問一件事」緋山向前一步
「請說?」
「今天早上有一位打扮向聖誕老公公的那位是….?」
「喔，那是有間公司每年專門幫這些小朋友們準備聖誕禮物辦的活動，那位就是來發願望卡給這些小朋友的，自從我來這工作後，每年看到的人都是她」
「早知道就早點來，說不定也能拿願望卡」藤川接著說，表情已經透露他正在思考要寫甚麼禮物才好
「不行，那只有小朋友才有，大人就算寫了也拿不到」老師露出氣憤的表情
老師，你這句話擺明說了你已經做過這種事了
緋山伸手摸了口袋那張願望卡
“只有一張，要收好喔”那個聖誕老公公露出笑彎的眼睛還清楚記在緋山腦海裡
「那老師知道那個聖誕老公公叫甚麼名字嗎?」口袋裡握緊那張卡片
其他三人露出一點奇怪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本名，她說她叫白熊二號」
---那個不見的鑰匙，是名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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