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緋山醫師，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瑪麗珍酒館內

 

燈光昏暗，放著昭合時代的古老音樂

 

空蕩蕩的，只有唯二的兩位客人

 

今天兩人都沒值班

 

原本開車要送緋山回家的白石

 

禁不起緋山的哀求（？）

 

只好把車停在瑪麗珍酒館前

 

「不是說好只能喝一點點的嗎？你還是病人耶」

 

喝著果汁的白石，不捨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矮油，偶而放鬆一下沒關係啦，優等生。」

 

說完又是一杯下肚

 

「喂！恆夫！再來一杯。啊～好麻煩，一次給我兩杯好了。」

 

被嚇壞的白石

 

趕緊用眼神暗示瑪麗珍

 

「誰是恆夫啊，講過一百次了，是瑪、麗、珍！！！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當醫生的腦袋是怎麼回事，記憶這麼差！」

 

「誰管你叫什麼，我說，再、兩、杯」

 

緋山的眼裡快噴出火來了

 

「好好好～」

 

怕的要死的瑪麗珍，只好忽略白石的暗示，再遞上兩杯

 

不管怎麼看

 

現在緋山的攻擊力絕對遠大於白石

 

「你帶來的你自己解決」

 

瑪麗珍小聲地用嘴形告訴白石

 

「緋山醫師，這杯喝完我們就回去囉」

 

「喂，白石我問你，你覺得我應該去算命嗎？」

 

緋山滿臉通紅，卻一臉認真

 

「啥？為什麼要算命？」

 

「總覺得，我是不是卡到陰還是跟翔北急診八字不合。列車事故、醫療糾紛、延畢，眼看就快可以畢業了，又被禁止上直昇機。」

 

看得出來

 

緋山壓力很大，也很沮喪

 

只是平時好強的個性，不肯把自己軟弱的一面展現出來

 

只有在酒精的作用下，也許也是在白石的面前

 

才肯坦承自己的不安

 

「緋山醫師是溫柔的好醫師，有我沒有的熱情，我很喜歡這樣的緋山醫師」

 

「溫柔？熱情？那些有什麼用，當病人知道你還是實習醫師時那種表情，你體會過嗎？」

 

「美帆子......」

 

內心滿滿都是不捨的白石，在這個時候卻不知到該如何安慰這個對自己很重要的人

 

「還有，你這個笨蛋，可不可以休息一下？手術、論文、直昇機，這樣我哪天才能追上你？」

 

「對不起」

 

又灌下兩杯酒的緋山，已經醉的差不多了

 

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像在自言自語的繼續呢喃

 

「事業不順就已經很煩，喜歡的人又是個笨蛋加呆子，到底有沒有這麼慘啊～」

 

白石的心，瞬間揪了一下

 

「緋山醫師你有喜歡的人了？聯誼認識的？怎麼都沒聽你說過」

 

「對啦對啦」

 

緋山似乎想起什麼

 

突然坐直

 

「這麼說來，很久以前我就規定你要當我的聽眾，聽我說無聊的戀愛故事，到現在你都沒做到。」

 

「對不起」

 

「不准道歉！」

 

「那，那......緋山醫師，你跟他在一起覺得幸福嗎？」

 

白石表情有些痛苦，結巴地問

 

「哈哈哈，開始問我幸不幸了，果然是白石沒錯！」

 

喝醉酒的人，繼續胡言亂語

 

累了

 

又趴回桌上

 

眼睛已經閉起來了

 

「應該吧，很安心、很放鬆的感覺。」

 

安靜了一會

 

緋山應該是睡著了

 

白石知道

 

很多時候，雙方之所以可以成為戀人，一見鍾情的成分其實很少

 

更多的是

 

在一起，可以感到安心，可以放鬆心情，還能夠給自己力量

 

雖然明白

 

這個人就是緋山

 

但是性別、身份的現實

 

讓他不得不壓抑自己的情感

 

她告訴自己，這也是保護緋山的行為

 

今天知道緋山已經有心儀的對象

 

自己也可以慢慢退場了

 

但是，還是無法隱藏自己真正的感受

 

這種心痛的感覺

 

原來眼淚會這樣不知不覺的滴下來

 

坐了一會兒

 

擦乾眼淚，重新振作的白石

 

低頭輕輕搖了搖趴在桌上睡著的緋山

 

「緋山醫師，在這邊睡覺會感冒的，我帶你回家了」

 

沒反應

 

白石再次搖了搖緋山

 

還是沒反應

 

「這樣不是辦法」

 

白石決定起身，把緋山抱倒車上去

 

這時

 

受到干擾的緋山，頭突然抬起，轉個方向，又趴著繼續睡

 

剛剛

 

就在緋山抬起頭的那瞬間

 

因為姿勢的關係

 

緋山的唇輕輕碰到了白石的

 

碰的若有似無

 

但

 

的確碰到了

 

白石彷彿可以聽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聲

 

抱起緋山，走向車子

 

夜深了，道路上沒有任何人

 

將緋山安置在副駕駛座的位置，安全帶繫好

 

看著緋山那飽滿又鮮紅欲滴的唇瓣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不起，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是，讓我任性一次好嗎？」

 

忍不住

 

白石的唇輕輕地貼上

 

「我喜歡你，還有......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