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2個小時前

 

這裡不能算工廠的範圍

 

對講機通報

 

工廠後方山邊的登山小屋，有人被土石活埋，消防隊員已在現場

 

距離最近的緋山醫師處理好眼前的病患

 

便跟著消防隊員奔去

 

到達時

 

病患已無生命跡象

 

對病患總是充滿熱情的緋山，仍不放棄地持續進行心肺復甦術

 

三十分鐘過去了

 

雖然殘忍

 

也必須放手

 

「緋山醫師，您在這邊稍等。我去請求支援來將遺體運出。」

 

消防員田中按著通訊不良的對講機

「呼叫.....呼叫指揮部...」

 

這邊的通訊狀況似乎不大好

 

田中起身往屋外走去

 

地震過後鬆軟的土石

 

天空，也不知何時開始下起雨

 

「呼叫！呼叫指揮......」

 

是不是田中與對講機的聲音觸動了那最後一根稻草

突然

 

山發出了悲鳴

 

轟轟如怒吼般的聲音，漸漸接近

 

山崩!

 

意識到危險的緋山，立刻拔腿往外衝

 

拉著還在狀況外的田中

 

兩人被土石流追趕著

 

後方的小屋轉眼間已經被埋沒

 

拼命地奔跑

 

緋山等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全身酸痛

 

從土石中爬出

 

拍拍臉上、身上的塵土

 

啊，好痛！

 

腳踝扭傷了

 

忍著疼痛，一拐一拐地走向約50公尺旁的田中

 

生命徵像還算穩定

 

但是疑似多處骨折

 

進行了緊急的處理

 

因為疼痛而耗盡體力的田中

 

這時已經沉沉地睡去

 

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簡單的找幾片乾淨的樹葉、樹皮當作棉被幫他蓋上

 

雨停了

 

天已經完全黑

 

抬頭

 

只見得到頭頂上的星星與月亮

 

醫療背包被埋在山上的小屋裡

 

脖子上掛著的PHS也不知在何時碎裂

 

現在完全沒有對外求援的工具

 

又不能丟下田中不管

 

這時候

 

除了靜靜等待黎明的來臨

 

保持體力

 

能做的只剩祈禱

 

一定會有救援隊來的

 

要相信夥伴

 

「白石」

 

望著遠方的星空

 

「對不起，你一定很緊張吧。又讓你擔心了」

 

自從列車事故後

 

每當出任務

 

白石總是一臉擔心緊張地提醒自己小心再小心

 

這種自然而溫暖的關懷

 

似乎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

 

雖然自己總是不客氣的回嘴

 

「知道」

 

「你好囉嗦」

 

「你好煩」

 

但是自己的心早已被打動

 

看到他尷尬靦腆的笑容

 

心裡滿滿都是幸福

 

他應該不知道吧

 

想到，自己忍不住也跟著傻笑

 

明明現在是在這麼糟糕的環境下

 

夜晚的山區，濕透的衣服

 

感覺到有些寒意

 

卷屈著坐在一棵大樹下

 

縮了縮脖子

 

雙臂交叉抱著自己的身體摩擦取暖

 

幸好已經是夏初

 

不至於凍死

 

突然

 

緋山發現前面出現一隻白色發光的動物

 

狼? 狗?狐狸?

 

反正應該是犬科動物

 

姑且稱為狗好了

 

畢竟，從小在都市長大的緋山，除了在動物園跟電視裡，也沒看過狼跟狐狸，更別說區分他們。

 

這隻大型白犬，有著純白發亮的毛皮，在月光的反射下，宛如神仙下凡般

 

緩緩地往自己靠近。

 

照道理說，在山裡發現野生動物往自己方向前來，應該是非常慌張才是。

 

可是，緋山完全沒有恐懼，反而有種平靜的感覺

 

白色大型犬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奔跑過來

 

這隻狗有雙深邃聰穎的大眼

 

在靠近自己時，表情悲悽，感覺牠眼淚幾乎掉下

 

低鳴了幾聲

 

白犬的頭開始在緋山的臉頰與脖子上微蹭

 

舔了舔自己跌狀撞時受傷的傷口

 

心痛的表情

 

彷彿受傷的是他自己

 

也像在訴說著無盡的思念

 

嚇壞的緋山

 

開始時呆呆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一段時間後

 

看著這宛如自己受傷般的動物

 

有著好溫柔的眼神

 

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這隻狗

 

「好溫暖」

 

「好安心」

 

「這是傳說中的山神嗎？還是我在作夢？」

 

緋山在這個時候也不禁想

 

醫學雖然是一種科學，但是越瞭解，越是知道有科學無法解釋的事

 

勞累了一天，這種安心又溫暖的感覺讓人昏昏欲睡

 

大狗舔了舔緋山的臉頰

 

不久後，緋山躺在溫暖的毛皮身上，沈沈的睡去

 

隔日，當太陽才升起，緋山醒來時，已不見昨日那隻白犬

 

取代的是，前來尋找自己的救難隊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