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 往事不堪回首 > PEARMAIN. 1

1.

別人手中的蘋果,看起來永遠是那麼的可口。

 

 

 

 

 

「妳先進去去放行李吧。」

 

站在大門外的女孩抬起了頭,這是間看起來很正統的餐廳。

她垂下眼,大步跨了進去。

 

女孩不願去想以後在這裡該做什麼工作,她沒權利選擇。

如果可以的話,她會選擇逃離這個城市。

 

這個城市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

 

 

 

「栞,以後就妳負責帶她了。」

晴看著女孩進去後便對坐在門外一直玩著蘋果的女孩這麼說。

 

在這個城市裡的所有人、所有人都不使用自己的真實姓名。

那種東西在這裡是多餘、不必要的。

 

他們有的只是稱號,一個可以讓人方便呼喚的稱號。

 

 

栞不以為意的轉頭看著裡面的女孩。

「新人,根本不需要照顧吧。這裡只有適者才能生存啊。」

 

她剛進來時也是這樣。

她連當初被指定要帶她的前輩都沒碰過面,她還是靠著自己的觀察學習才活到現在。

 

在這裡該做的並不只有端盤子。那是每日必做的事情,但卻不是工作。

那只是讓你住在這裡的交換條件而已。

至於自己的伙食等其他需求品得自己去想辦法才行。

掙不到錢,今天就得餓肚子。

 

在這個城市的每個人都是這樣活過來的。

 

 

它位於這世界中心,卻不隸屬於任何一國。

 

當然、它也沒有名字。

 

 

它的土地適合種植各種蔬果,也容易被各種動物適應。而且還位於各大國相接的通路上。

理所當然的,每個國家都想要它。

 

名字在以前是有的,但當它成為人人掠奪的對象之時,它的名字也被人奪去。

 

於是人們稱呼它

 

『裴爾冥』

 

它像顆別人手中的紅蘋果,看起來永遠是那麼可口。

但想得到它的人都沒想過,裏面其實早已腐爛不已。

 

在這個城市裡,偷拐搶騙隨處可見。並不是沒有法律,而是這個城市裡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別人的東西一定最好。

每個人都想辦法得到別人的東西,就像她手中那顆蘋果一樣。

那是她剛從一個大叔那裡騙來的。

 

她咬了口那顆紅蘋果,內心浮出惡作劇的想法。

 

如果她把女孩丟在那裡,會怎樣呢?

 

 

 

 

 

她帶女孩到了那裡。

 

裴爾冥的後街,也是這個城市裡唯一的『交易場所』。

 

在這裡可以得到別人身上的所有東西,自己身上的所有東西也可能被別人獲得。

 

除了偷拐搶騙外,這裡最有名的就是『賭』。

 

什麼遊戲都可以,什麼籌碼都沒關係。當然、什麼手段也都無所謂。

沒有莊家,只有觀眾,而見證輸贏的也是他們。

 

 

兩人才剛踏進後街便被人認了出來。

「栞妳來了啊,這次不管賭什麼我都不會再輸了!」一個留著絡腮鬍的男子取出撲克牌攤在桌上。

 

「你也只剩下內褲可以給我了吧。」斜眼看了男子,語帶嘲諷。

 

無視男子的抗議「今天不是我賭,是她。」

 

「喔?」男子輕挑眉。

走到女孩面前上下打量,「妳,能賭什麼呢?身體嗎?」

 

「好痛!」男子抱著小腿大叫。

「你第一次跟我賭的時候也是這麼說,別忘了你輸的有多慘。」

他的表情令栞作噁,即使她想整女孩,但還是受不了有人這樣對女生說話。

 

「妳叫什麼?」男子對女孩放軟語氣,他可不敢惹栞。

 

 

 

女孩緊閉的雙唇輕啟,這時栞才想到,她還沒問過她這問題。

 

「鈴。」

 

 

多麼好聽的聲音啊。

 

她有些驚訝的看著鈴,這也是栞第一次正視她。

她的氣質與這裡完全不符,她甚至讓栞覺得,她根本是不該出現在裴爾冥這個城市的人。

就算出現了,也一定是站在裴爾冥頂端那些腐敗官員的血親。

該出現的場合也會是那些官員們公開交易的大型宴會。

 

如果鈴因她而墮落的話,她會後悔自己曾帶她來過這。

 

 

 

但這想法在鈴跟男子賭了三局之後全失。

 

男子跪在地上抱頭吶喊。

正當她吃驚鈴竟然全勝之時,鈴微笑對她比了個勝利姿勢。

 

她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我要回去了。」沒整到鈴竟然讓她如此氣惱。

 

 

 

 

 

後街能得到的只有『東西』,錢還是得用賺的。

而控制裴爾冥金錢流動的,則是餐廳。

 

在裴爾冥只有一種東西賣的出去,那也是別人無法奪走的。

就因如此,所以才有人肯『買』。

 

那種東西,叫做『才能』。

 

擁有非表演類型才能的人們不是自己開店,就是在店家當學徒。

裴爾冥與其他國家不同,在這裡重視的是食與穿著,也是人類最基本的兩項生活要素。

所以在這裡沒有所謂的『住宅區』,幾乎所有人都是以店維生。

真正能夠擁有房子的,就是那些官員們。

 

裴爾冥裡能讓人販賣表演才能的場所,就是餐廳。

販賣的人們則被稱為『藝師』。

 

 

 

『雅蒂詩德』

全裴爾冥最大的餐廳,它聚集了裴爾冥裡最棒的藝師們。

裴爾冥的藝師都渴望能在這表演,但能爬到雅蒂詩德頂端的藝師,可以說是少之又少。

 

 

栞帶鈴介紹這次的雇主。

 

來買才能的人被藝師們稱之為『雇主』。

餐廳雖然供人販賣表演,但卻沒有表演台。你得自己去各個餐桌上找雇主自我推銷。

雅蒂詩德的服務生全都是藝師,他們都藉著送菜之時推銷自我的才能。

 

「妳會什麼呢?」

餐桌上的老人一臉和藹,他也是栞剛進來時的第一個雇主。

 

「唱歌。我只會唱而已。」

 

「哈哈哈,跟栞剛進來時說的話幾乎一樣呢。」

「這孩子只是面無表情的說著『跳舞。我只會跳而已。』哈哈哈-」大力拍著栞的肩。

 

看到鈴邊竊笑邊看過來的眼神,栞不好意思的別過頭。

 

鈴清了清嗓子,開口起了個音。

那是首旋律輕快的家鄉小調。這一唱,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藝師都停下了手邊工作。

 

透過歌詞,在鈴圓潤嗓音的詮釋下顯得更為溫暖。

讚訟家鄉的美好、描述生活的愉悅,卻也像是在嘲笑裴爾冥的墮落。

這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惆悵了起來,那是他們最渴望,卻也最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長音一轉、收尾。爆出的掌聲劃破那瞬間的寧靜。

 

「就是妳了。」

少女穿過人群走了過來「我們還缺個主唱。」

 

 

「是緹雀斯的舞美…」

「緹雀斯,不是那個要到閣樓包廂才能看到表演的舞蹈團體嗎?」

「她們什麼時候需要主唱了啊?」

 

雅蒂詩德的閣樓包廂。

那有專屬的舞台,當然也只有站在雅蒂詩德頂端的藝師們才有資格在那表演。

緹雀斯則是其中之一。

 

 

「栞不反對吧?」一隻手從背後搭上栞的肩。

 

她抬頭看了那位高挑少女一眼「我沒意見。」聳聳肩。

 

「喔喔喔~舞舞我們終於有主唱了,嗚嗚嗚我好高興~」

「嗚嗚嗚我也是啊~聖聖~」

「…夠了妳們…」

 

 

其實主唱以前是有的。

但在兩年前突然消失,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她走了之後的緹雀斯名氣明顯受到打擊,她們努力了很久才又爬了起來。

之後的緹雀斯也轉為六人的舞蹈團體。

 

 

「咳,不過妳們似乎忘了問本人意見了唷。」老人提醒。

 

「妳願意嗎?緹雀斯有固定的表演時間,所以也會有固定的收入喔。」

這也是所有藝師都想要擠進雅蒂詩德的閣樓包廂表演的原因。

 

「好啊。」她毫不考慮的答應,反正只要能唱歌,怎樣都好。

 

「真是太令人高興了!我要跳舞!」

「欸欸欸欸欸?!」五人有默契的驚訝看著她們的隊長。

 

「在這裡?!」 「不然呢?」

 

「天吶!可以看緹雀斯免費的表演?!」

全場一陣喧嘩。

 

「就定位了喔,各位。」早已定位的舞美,全身散發出的是與剛剛不同的氣息。

 

栞站定位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換個表情開口

「睜大眼好好看吧,在場各位幸運的人們。」

 

她看向鈴

「這場表演,獻給我們緹雀斯未來的歌姬。」

 

 

那天夜裡的雅蒂詩德成了緹雀斯的舞台。

 

 

 

 

 

除了緹雀斯固定表演的時間,成員們聚集在一起的機會其實不多。

栞不像緹雀斯的其他成員在雅蒂詩德還有販賣別的表演才能。

她偶爾會在雅蒂詩德秀撲克牌魔術給雇主看,其他時候大都是到後街去,

那裡幾乎快成了她的地盤。

 

所以栞還是會帶鈴到後街。

但不管找誰賭,鈴都是獲勝的那方。

 

她開始膩了。

 

「栞,今天還要去後街嗎?」

她抬起頭看了鈴一眼「妳自己去。」

 

栞爬上小梯子「難得休假我要在家睡覺。」拉了棉被蓋頭。

自從鈴進來後,她被命令搬到雙人房跟鈴同寢室。鈴睡下舖,她睡上舖。

 

鈴離開房前,回頭望著她嘆了口氣。

 

 

 

 

 

回來的鈴並沒有帶任何的勝利品。

 

倒是常戴的那條項鍊不見了。

 

 

「妳輸了?」栞有些吃驚的看著她。

「嗯。」因為鈴的表情,太過平靜了。

 

那條項鍊不是她重要的東西嗎?

 

 

她下了床舖轉開門把,「妳要去哪?」鈴疑惑,她不是想在家休息嗎?

 

「後街。」頭也不回的關上門。

 

 

 

她替鈴贏回了那條項鍊。

 

這比她之前任何一場賭局都要來的有成就感。

 

 

之後的鈴再也沒贏過任何一場賭。

她喜歡看鈴輸了之後有些洩氣的表情,然後再取笑她。

笑完後才會問她輸了些什麼。

而栞也不是每次都幫她把東西贏回來,只有對鈴來說重要的東西,她才會特地去幫她贏回。

 

但賭局似乎有越來越過分的趨勢。

 

「───妳的上衣呢?」

上身只穿著外套回來的鈴讓栞嚇了一跳。

 

鈴拉住想出門的栞

「這是我的賭局。妳不要插手。」

 

她瞪眼看著鈴,甩開她的手用力把門關上。

兩人到入寢都沒說過任何一句話。

 

 

隔天鈴又去了後街,她躺在床上有些不安。

猶豫了很久終於下床。

 

 

 

「嘿,妳輸囉。」男子把牌攤在桌上,露出笑容。

 

鈴嘆了口氣起身背過男子們,當她的手伸進上衣裡時,那群人全都倒抽了口氣。

 

她才剛解開內衣釦子便被人一把拉過。

對方將她強壓在自己懷裡,她還沒放下的手被對方一把握住。

 

「把它穿回去。」

「我說了這是我的賭局,妳不要插手。」鈴想掙開她的舉動讓她更加惱怒。

 

「我 也 說 了 穿 回 去 。」

 

即使看不見她的表情,鈴也知道她在生氣,只好順著她的話。

她放鬆手讓鈴的手放下,但卻加重了把鈴壓入自己懷裡的力量。

 

「賭內衣是吧?」右手的拳已握到指節發白。

 

全場沒人敢說話。

 

 

「栞…」鈴想解釋什麼卻被栞推到身後。

 

她皺著眉有些不願

 

「我的給你。」

 

 

 

在場沒有一個人不是瞪到眼睛快掉出來。

 

 

 

「栞…等、」她根本來不及制止,栞就已經粗魯的扯下自己的內衣往男子頭上砸了過去。

 

 

她拉著鈴走之前回頭瞪了那群人

 

「這場,我會加倍贏回來。」

 

 

 

 

 

「馬的!為什麼要跟他們賭這個!」

才剛進房,栞便劈頭大罵。

 

「在這裡賭什麼都可以不是嗎!」

「那也不要拿內衣來賭!」

 

「贏了妳生氣,輸了妳也生氣,妳到底要我怎樣嘛!」

 

「我…」她說不出話了。

 

 

她到底想怎樣呢?

 

 

 

 

 

 

 

「對不起。」

栞疑惑的看著鈴。

 

 

「是我拜託大叔們這麼做的。」

 

「妳…!」

 

 

第一次她輸的時候只是不想讓栞生氣而已。

 

但在那次之後,她去後街那些人都對她這麼說。

 

最近的栞很怪,她從來不會幫任何人贏回什麼東西。

除了有次緹雀斯的舞美的項鍊被人偷了,聽說那還是同團的梅送給她的,栞正好在後街看到那條項鍊,就順便贏了回去。

 

她的賭局永遠都是為了自己,但是她卻主動來幫妳贏回項鍊。

而且之後來的時候每次都會問妳的事,連講話的表情都不一樣。

 

 

「所以我跟他們打賭,如果我贏了就要幫我。」

「幫什麼?」

 

「幫我……整妳。」

「──────────」她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了。

 

 

一開始那些大叔其實很不願意,因為沒人敢惹緹雀斯。

藝師是在裴爾冥最令人尊敬的職業,更何況對方是雅蒂詩德的藝師。

 

但這次託他們的同樣也是緹雀斯的人。

而且,如果能看到栞驚慌失措的那一面似乎也不錯?

那些人抱著這種看好戲的心態答應了。

 

那時栞生氣的時候,鈴在心裡大喊不妙,如果栞做出太超過的事來,她就真的對不起那些幫她的大叔們了。

 

不過栞最後竟然忍住而且還以那種方式解決,害她差點當場笑了出來。

 

 

「不要生氣嘛…」她拉拉栞的手。

「我沒有…生氣啊…」移開眼。

 

這樣的栞讓鈴笑了,她笑的很開心。

「看樣子妳還沒發現,有個東西已經被我奪走了?」

 

栞不解,鈴靠近她,手指抵著她的左胸口

 

「這裡。」

 

 

 

掠奪之城『裴爾冥』,在這裡你可以用任何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當然、包括愛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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