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的人生中,上原首次要破口大罵混蛋的對象是她本人。

 

因為自己的不安而傷害了別人,單純看不見與香坂佳乃的未來,所以向桐谷和草野介紹香坂的一刻,乾脆扼殺彼此的下一秒。

 

事實並非如此,上原只能解釋,當時被神靈鬼怪附身才用錯詞語。

 

「對不起,你們先走吧。」上原推開旁邊的兩個高中同學,追上香坂的步伐,她知道香坂的體力不會好得走到兩條街,可是也沒想到香坂拐個彎再走兩步就停下來。

 

上原見到香坂俯身捂住腹部,不停咳嗽,而且吐著。

 

「佳乃…!」上原沒看得傻眼,她跑上前安撫呼吸困難的香坂,由上至下輕掃香坂的背脊。

 

吐了少許的香坂,從口袋裡拿出面紙擦過嘴巴。「為什麼?」她伸出修長的手臂到旁邊的圍牆上借力,挺起絞痛不斷的腹部。

 

上原頓時不懂得回答,十九年來學盡如何得體地與別人談吐,即使遇上難題,靠一張嘴巴和一顆堂堂正正的心就會將事情變得圓滑,可是面對香坂如此簡單的「為什麼」,上原的舌頭卻在打結。

 

「對不起。」香坂道歉,上原退開放在香坂背上的手。

 

「道歉的人是我…」上原不明白香坂道歉的用意,明明香坂才是受害者。

 

「不,」冷漠的目光投放在上原的臉上。「是我沒能夠給真理子安心下來,是我還沒有準備承受跟妳一起的後果,是我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意。」

 

上原注視著變得像陌生人的香坂,感到啞然。

 

「直美說得對,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連真理子有前男友都不知道,甚至使真理子不想讓前男友知道我倆的關係。」香坂繼續剖白下去。「牽上妳的手,使我感覺到被依賴的優越感……」

 

「不要說下去。」

 

「…那到底我是不是喜歡妳,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喜歡過什麼人,所以,也從來沒有喜歡過真理子。

 

兩年前同樣是冬天的日子,站在學校課室外的走廊,桐谷跟自己面對面分手的對話又再回響一遍,而桐谷的樣子就更加深刻。一股熱流流過冰冷的臉頰,上原又不自覺的哭起來。

 

「修二…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連香坂搞不清楚這檔事,上原更加模糊了。「可是,我在佳乃身上…確實感受到妳的喜歡……」

 

「那是妳的感受。」香坂說,她的語氣和動作等等都十分平淡。「是不是我對妳太溫柔,使妳有被愛的錯覺?…不,要是我看起來是可靠,妳就不會獨自一人在學生會哭吧。」

 

上原拭去湧出的淚水。「佳乃能說妳不喜歡我嗎?」

 

「我不能。」香坂望見上原臉上再次滑下的眼淚,皺起眉頭。「不過,現在我也不能說喜歡妳。」剛才埋藏起來的難耐好像要爆發出來,香坂別開上原的視線。

 

要說受傷的話,現在兩人身上某個部份,必定已經發現破口了。

 

 

 

 

為什麼要在這兒拉鋸?

 

吐得暢快後喉嚨有點乾涸,然而上原卻拉著她說很多話,不只是喝過的牛奶,連心底的說話也直接吐出來;要讓人吐真言,並非一定要喝酒。

 

────慶幸她喝的不是酒。

 

香坂深感認同剛才水野在店裡說的話。要是她喝的是酒,吐的程度不至於此,說話的言詞不會這麼清楚,情緒想必也不會如此平靜。

 

她言明了,還不清楚自己不是喜歡上原。

 

除了被水野的說話動搖初時的衝動,另外就是香坂自己也漸漸認為,喜歡上原只是被依賴所得的優越感帶來的錯誤訊息。

 

在科學上,要證明一種物質是不是存在,找個試劑試紙就可以測出來;可是,即使海外有研究調查指,一個人墮入愛河時,腦內會分泌出某種物質,大家還是不知道用什麼試劑試紙才可以測出來……

 

「剛才…說是“朋友”,只是一時口誤……」再望向上原,她的眼淚一直掉,香坂很想伸手拭去,但一定會惹來更多的誤會。

 

「嗯,我知道。在前男友面前,的確很難說出口。」事實上,香坂也沒有給上原說過矢島勇介和自己的關係。「我也有前男友,我能理解。」

 

挑這時候才向上原提起矢島,香坂或許是在生氣,或許是在責備上原沒對自己坦白;無論是哪一方的怨氣較多,香坂都覺得自己很卑鄙。

 

「修二以前一直都是利用我……我根本無法在別人面前說,我是修二的女朋友。」

 

香坂點點頭,無論上原說什麼,她都會點頭。她不認識上原口中的「修二」,剛剛的一面之緣也僅有三秒,香坂的腦袋沒能夠裝下太多人的面孔。

 

「我對他已經沒有感情。」

 

香坂繼續點頭,她知道上原說的一切都可信,就像向水野直美表明自己不再喜歡矢島勇介一樣,都是真確的事實。

 

香坂在懷疑的人是自己罷了。

 

「我喜歡妳。」

 

上原看著香坂,好像想要某些回覆;香坂的遲滯,甚至使上原懷疑自己是不是詞不達意。

 

「對不起。」香坂再度道歉,她沒辦法在死寂的氣氛中喘口氣。「我需要一點時間。」

 

需要時間去辨明自己的心意。

 

需要時間去嘗試,如何牽著手也能夠克服旁人的目光。

 

一個痛恨自己的失言和對未來的疑慮,另一個則是憎惡自己的沒有扛起所有後果的沉重責任。

 

香坂沒等待上原再開聲說話,就自行從上原的視野裡消失。

 

 

 

 

清晨,上原在鬧鐘響起前就自覺起床,她整晚都睡得不好。起床望見鏡子裡的自己,黑眼圈因為失眠而加劇,眼袋亦因為哭泣而更加紅腫。

 

昨天晚上哭著回家,雖然回避了父母的發現,可是眼睛腫成這個樣子,走到街上問十個路人有十個都會知道自己哭過。

 

她如常地走到廚房準備便當,在冰箱拿出冰袋,在眼睛旁邊輕輕印著;每早起床梳洗後就會在廚房弄當天的早餐和便當,不過上原今天沒有食慾,昨天的事情也使她沒有弄便當的動力。

 

再睡一下吧……

 

三小時前是一邊想著一邊再度躺下床,上原被窗外的陽光照醒,睜開雙眼就知道並不只有「一下」。

 

已經九點多,心裡不停喊著不妙,迅速換上睡前就會準備好的衣服,紮起懶得梳理的長髮,上原就一直衝出門回校。

 

回到學校十點,趕上才開始十五分鐘的物理課,上原一走進教室,就被物理教授開玩笑說學生會長也是會遲到的學生。

 

不只有這十五分鐘,前一課都蹺掉了。上原很想說出真相,但還是默默找個空位坐下。

 

靠著鄰座的人的筆記,上原大概掌握到授課的進度,在教授與某個問題學生在一個證明步驟中糾纏方法A與方法B,上原張望四周,被一個人的身影捕捉住視線。

 

水野直美。

 

────直美說得對,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記得香坂昨夜有說過類似的話,這樣一來水野必定是知道香坂與自己的關係。

 

────我也有前男友,我能理解。

 

對於香坂前男友的身份,上原很想知道,顯然現在是不能問香坂的,所以唯一能夠提問的對象,非水野不可。

 

課後想要截住水野的上原立即走到出口那兒,誰知道較她先出去的水野就站在門口望著她,像是表明知道上原找上自己。

 

「直美…」在樓梯由上而下走著的上原,對此感到愕然。

 

「眼睛腫了喔。」上原立即伸手摸上眼睛,果然還是很明顯嗎?「騙妳的,眼睛還是一如以往的漂亮。」

 

既然水野這麼說,上原也知道連昨夜的事情傳到她的耳邊。

 

好朋友就是任何事情都可以分享,不論高興還是悲傷。上原能夠從香坂與水野之間找到深厚的羈絆,想必也是自己最缺乏的東西。

 

朋友的話,上原實在數不出幾個,高中時期的除了桐谷他們,其他同學對上原而言是擦身而過的存在;原因就是上原一直追著桐谷奔跑,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四周。

 

高中的同學會曾被邀請,上原亦有出席,面對幾十人的聚會,上原只會擺著一如以往的面目;跟香坂與水野一起時的感覺不同,她們是真心地將內裡的人格顯現出來,因為彼此都熟絡,所以沒有戴面具的理由。

 

自己又是如何呢?上原想,好像從來沒有給別人看真實的一面。更正確的說法是︰自己面對任何人,都好像是表裡一體;或許內裡的人格是個很可怕的人。

 

「昨天佳乃找我後又打電話給我,就說對妳說了很過份的話,我嚇了一跳呢。」水野跟上原在露天地方邊走邊說。

 

「說過份的話是我…」

 

水野說了有關香坂和矢島的事情,高中時大家都非常不正經,非常隨便的拍拖,然後分手;香坂喜歡矢島吹小號的姿態和帥氣的樣子,完全是小孩子談戀愛。

 

「其實那傢伙有好好反省,代表她是認真,她不想真理子被牽連到奇怪的傳言,所以一切都很慎重。」因為對上原比矢島更加認真,所以才會如此。

 

上原不知道香坂獨自故慮很多事情。

 

「真理子想著“未來”的事情也沒有錯,可是,一直想著將來,不是會故步自封嗎?」水野說。「我覺得,無論變成怎樣,妳們彼此沒有後悔過就好。」

 

沒有後悔。

 

沒錯,一直走過的路,自己從來沒有後悔過。

 

「佳乃不會被妳那些話擊沉,她是被自己過大的疑心蒙蔽罷了。這兩年來她急速成長,恐怕現在要進入緩衝時期啦,就給她時間。」連香坂的好友也下結論,上原暗自決定讓時間繼續溜走。「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兩天後開始聯賽要加油。」

 

「謝謝。」

 

「妳該道謝的人不是我。」

 

「嗯?」

 

「我只是替佳乃傳遞。」

 

她的溫柔還會靠著別人傳遞到自己身上,上原不禁苦笑。

 

上原對香坂的認識,就連昨晚所說的「朋友」都不如。

 

要是只因為對方的溫柔而一見鍾情,這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為。

 

果然一切都需要時間。

 

 

 

 

睜眼躺在床上已經有一段時間,實際過了多久香坂沒有考究,她也不願意看現在是何時何分,只是知道既然今天沒課,最好就是躺夠一整天。

 

昨天跟上原說太多話,明明喝的是牛奶,卻比醉話更加忠實,她記得自己擺什麼表情來看上原,那必定是冷酷的眼神,就似是過去跟看著不爽的小混混對峙一般無情。

 

而且說得太過份,上原一直哭,想要抱著她道歉,卻知道那就會變得更加複雜,隱痛走著打電話給水野說明一切。

 

這個時候,朋友是最好的幫手。

 

香坂抓著旁邊的被子,上原在幾個星期前某一天也在這床睡過,回憶上原在眼前倒下後的一切。

 

那天的上原完全是個需要照顧的孩子,走個路會拐倒,吃過感冒藥睡回籠覺也不蓋好被子。

 

即使如此,平日在眾人面前的上原真理子是個完美女性,貌相好,人品好,成績還不曉得好不好,不過能考進東大的都一定是成績好的人────除了龍山的半吊子;香坂對上原被冠上「完美」二字不感懷疑。

 

香坂對上原的第一印象與別人的不同,就是上原以最軟弱的一面出現在香坂眼前。

 

────哪天自己不再依賴別人,就代表自己能夠被誰依賴吧?

 

一直抱持這份心態去審視自己的成熟。香坂就是在懷疑著,或許對上原的感情,是自我意識過剩的尊嚴和心靈的抱負催生而來。

 

「結果,妳倆都是互揮刀劍受傷了,我最不想見到的竟然毫無預警地發生,」記得跟水野通電話,對方最後一句說話。「現在唯有冷靜一下,去想想,妳愛著真理子的什麼?」

 

兩年左右的時間,被科學蠶食太多腦細胞。

 

香坂突然覺得談戀愛這種感性細膩的事情,比當上第二個愛因斯坦更加困難…………

 

見鬼。

 

香坂一邊按摩眉心,一邊從自己的床上坐起來。從窗外溜進房間的光線看來,現在比平常起床的時間要早,可能夢境中已經是日上三竿,會有睡飽的錯覺。

 

────兩週前的事情變成夢境了。

 

香坂抱怨為什麼能記住的夢都是過去體驗的投影,而不做多些預知夢,好讓自己能夠避過世間的險象。

 

難得比平常早起,香坂趁著多出的時間來溫習,應付一個月後的學期考試。不捨得離開溫暖的被窩,她決定伸手去書桌把書拖到床上,這時才會感激自己的手腳長,可惜笨拙得連小桌曆都拖跌到地上。

 

她依然身不離床,伸手去摸索可憐的小桌曆,連同少量的塵埃拾起來。

 

「還有兩天嗎…」

 

十一月十八日,用紅色馬克筆圈住的日子,是女子籃球聯賽的決賽日。

 

由狂灌牛奶再嘔出來的那個晚上起,兩週多的時間,香坂和上原之間都有微小的變化。

 

透過同學們散播的消息,籃球隊初賽後的翌日早上,香坂就得知學校的籃球隊勝出一仗,這是個好開始。

 

當天的下午,香坂到圖書館找書的時候,見到瘦削的某人踮起腳伸直雙手,想拿最高一排的書。

 

別人的話她會幫忙,可是眼前的人是上原真理子,當晚過後的尷尬還沒有完全消失,在這一刻香坂不知以怎麼形式去協助上原。

 

糾結之際,伸展的腹部形成的窒息感,使上原像個洩氣的氣球般放鬆下來,而且剛巧望見唯一站在走廊的香坂。

 

上原見到香坂的出現,感到突然,不過更多的是無助,「能幫忙嗎?」她指著想要的書,對香坂提出要求。

 

幫忙拿下放得很高的東西,簡直就是高人的天職一樣。這是同學之間的幫忙,香坂沒理會太多就上前伸出手臂,把上原想要的書拿到手。

 

香坂把拿起來蠻有重量的書籍遞到上原手中,上原的手摸上那本書,香坂手還沒有從書上放開。

 

「謝謝妳,香坂前輩。」不放開是正確的,就憑上原如此稱呼自己,香坂就有不放手的理由。

 

面對香坂不解的神情,上原將手上的書拉到自己懷中,脫離香坂的接觸,微笑著說︰「現在是冷靜期,所以我想這樣叫妳。」

 

「但…」香坂想說話,聲音卻被上原抵在自己唇上的食指截住。

 

「暫時這樣就好。」食指離開香坂的唇瓣,上原再次道謝就走掉;香坂愣住原地站著。

 

她覺得,上原在短暫的日子裡必定覺得痛苦。

 

並不只有這段日子,還有她跟前男友在玩家家酒的時候。

 

上原還是全心全意等待自己的答案。

 

可惜到現在,還是一句答覆都沒有。

 

真是一點都不好。

 

 

 

 

上原很喜歡體育館,無論是靜寂無人的時候,抑或跟隊友們在球場打球的時候。

 

體育館隔絕外面的冷空氣,走進裡面,就有長期殘留在館內的暖空氣包圍身體,這種暖流跟打球時的熾熱並不一樣,大概一個人身處其中以外,是無法感受到的。

 

這份空氣觸感,還有館內的寧靜,隱約聽見冷氣槽傳來的微風聲並沒有破壞它獨特的氣氛,溜出來的風聲在館內四壁反彈,反而令人覺得室內球場是如此寬闊。

 

今天是五天中例行最早上完課的日子,喜歡體育館的上原獨自來到休息,她認為這兒比圖書館和學生會更舒服,而且可以直接在這邊等待其他隊友,所以幾個星期以來她都有這個習慣,當然後天的決賽過後,要去的地方就會變成學生會。

 

體育館四方八面都有出入口;上星期也是這個時候來到的上原,見到對面出口站著一個人。

 

香坂佳乃。

 

站在門口背向陽光,使香坂全身的輪廓更加明顯,在上原眼中,香坂似乎瘦了一圈。

 

「真巧呢。」香坂的語氣就像是早已見到上原走進來一樣。

 

上原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再走上前兩步,確認眼前的事實才緩緩開口︰「香坂前輩,我記得……妳今天好像沒課?」

 

「因為要回來還書。」香坂指著被手臂和腰側夾住的書。「已經被罰款了。」

 

那時候上原很想問香坂有答覆了沒有。

 

可是不懂得入題。

 

「要是能夠順利打到決賽,最後一天是幾時?」又被香坂拉開思緒。

 

「十一月十八日,下星期。」

 

「嗯,要加油喔。」香坂的眼珠瞧右上角望,記住了一件事情。「那麼我去還書。」換另一條手臂拿書走去。

 

望見香坂非常不客氣的走掉,「慢、慢著。」上原丟低背著的肩袋,跑上前追著香坂,當然,香坂聽見上原的聲音響徹整個體育館後,也有乖乖站著。

 

「嗯?」香坂轉身,挑一挑眼眉,看著跑也不喘氣的上原。

 

「能打進決賽的話,妳會來看嗎?」

 

「這我還沒有決定好。」香坂說。「我也要準備考試。」

 

「是嗎…」有點失望,同時抱怨香坂問決賽日期的用意。

 

「不過……我會嘗試加快進度,把時間騰出來。」香坂舉起空掉的手,撫摸上原的頭,跟倒下那天含著體溫計被摸頭髮的動作一樣溫柔細膩。「加油。」

 

即使是在冷靜期,被香坂這樣做,上原自覺也差點忍不住上前擁抱她人。

 

這份實在的打氣,造就了上原在之後的淘汰賽射進很多三分球。

 

……

 

咔嚓。

 

相機快門聲音把追憶截掉。

 

一週後的今天,同樣的時間,體育館又來多個不速之客。

 

「嗯嗯,沉思的樣子也很漂亮。」緒方英喜盯著單眼相機的小小螢幕,很滿意的說;又再拿起相機瞄準愣住的上原。「繼征服學生會,接著快成為聯賽得分最多的球員,上原下一次想要征服的是什麼?」

 

緒方一連串的問題,上原才記得這是新聞組和攝影部的定期採訪。不過,在此必須說明,上原並非征服學生會,而是被學生會征服。

 

「我只是做自己責任的事情而已,並沒有征服的意思。」立即轉換成舉止溫文的模式,連回答緒方的問題,都變成官方腔調。

 

「明年的Miss東大呢?最近已經流傳上原一定會參選而且勝出。」

 

「嗯,要是有人推荐我參選,我也會嘗試看看的。」

 

緒方再按下快門後便放下相機,由它吊掛在頸上。「有希望誰來看比賽嗎?」

 

「誒?」

 

「剛才妳一直就看緊觀眾席,我就想上原有想要來看妳比賽的人吧。」緒方說完後,上原才發現自己無意識的看著觀眾席。

 

「嗯,算是吧。」她苦笑著。

 

「那麼,希望那個人會來吧,還有預祝上原成為聯賽得分最高的選手。」

 

「謝謝。」

 

緒方離開後,回復到自己一人。

 

上原實在沒有要征服什麼的野心,也沒有成功征服到什麼。

 

上原真理子已經被名為香坂佳乃的人征服了────這是她唯一知道的事實。

 

 

 

(待續)

匿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