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剛到家門口就發現了，當初緋山搬進白石家中，為了讓郵差方便作業而黏在門牌上的寫著緋山的便條又掉落在地板上。

 

「又掉了⋯⋯」緋山皺著眉頭不悅地說。

 

「等等我在幫緋山醫生寫一張吧！」白石撿起這張沒有黏性便利貼。

 

回到家後，白石催促緋山先去沐浴，自己則是先更衣，然後將洗乾淨的衣服，拿到沙發上，整整齊齊的折疊，當衣服都摺好時，白石進入書房拿出了便利貼以及筆，隨意地坐在地板上，身體微微地趴在桌上，表情認真準備替緋山再寫一張姓名便利貼。

 

此時緋山也剛好洗好澡，隨意地用毛巾擦拭微濕的捲髮，一邊看著白石認真的動作，她發現了跟白石借給給藤川的醫學雜誌裡面同款的粉色便利貼，那張便利貼上整齊的字跡絕對是出自白石之手。

 

「我說⋯⋯白石，妳借給藤川的醫學雜誌裡⋯⋯」緋山靠近坐在地上的白石，想要詢問她有關於便利貼上寫有自己名字跟那些字句的事。

 

「嗚⋯⋯緋山⋯⋯醫生！」白石被緋山突然的靠近嚇了一跳，一轉頭自己距離緋山的距離不到一公分，幾乎就是戀人準備接吻的距離。

 

這樣的距離讓兩個人都臉都紅了，尤其是剛洗完澡的緋山，或許是因為突然接近關係使兩人都愣住了，維持了這樣的姿勢將近三十秒。

 

「嗚⋯⋯白石！靠那麼近幹嘛！」緋山意識過來距離太近了，往後退了一步，但在距離拉開後，又有點想再多聞聞白石身上淡淡的香味。

 

「是緋山醫生⋯⋯吧⋯⋯」白石努努嘴表示抗議緋山的說法，但內心居然有剛剛應該直接吻上去的想法，錯失良機有點可惜的心情。

 

「是是是是⋯⋯都是我，leader桑在妳家妳說的算！」緋山敷衍笑著說，掩飾著剛剛自己有些奇怪的想法。

 

「對了！緋山醫生剛剛是要跟我說什麼？」白石想起剛剛的對話。

 

「噢⋯⋯就是妳借給藤川的醫學雜誌記得嗎？」緋山有些緊張的問著。

 

「嗯！記得啊！緋山醫生有興趣嗎？可以借你喲～」白石當然記得，因為那可是自己珍藏的雜誌，是看藤川無聊才忍痛借給他的。

 

「我每天都忙死了，哪有時間再看醫學雜誌，而且有問題的話，問妳這個醫學宅女找答案不是比較快嗎？」雖然說身為醫生對於醫學上的新知都要十分的關注，但很少人會像白石一樣，每本醫學相關的新書都會立即想要拿到手詳細閱讀一番，並且做出精簡的筆記重點，因此不管是藤川或是緋山甚至是藍澤，有醫學相關的問題，都會跑去問白石，通常都會得到很滿意的答案，白石也因此得到翔北移動書櫥的綽號。

 

「是啊⋯⋯緋山醫生最近真的很忙啊⋯⋯忙著急診中心的事，下班後還要赴約⋯⋯真的有些忙呢！」白石話鋒一轉，眼眸露出一絲哀傷的神情，但似乎為了不讓緋山擔心或者是不讓她發現自己的轉變，對緋山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什麼東西！又講到這件事⋯⋯妳是吃到藤川的口水嗎？」緋山看著眼前有些怪異的白石不悅地說著。

 

『真難看的笑容！』緋山在心裡有一些不爽，她知道白石又再勉強自己了，明明不想笑，為何又強迫自己笑。

 

緋山慢慢的往白石身後靠近，自己真的很不喜歡白石這樣的表情，因此從白石的身後揉了揉她近幾年一貫的短髮，希望藉由這樣的動作轉移白石的壞心情，而自己臉上也不經意的帶著寵溺的笑容。

 

「嗚⋯⋯緋山醫生⋯⋯不要揉我頭髮啦⋯⋯還沒洗澡耶！」白石嘟嘴表示抗議，但是臉上卻露出小狗被主人揉毛後滿意且有些得意的笑容。

 

「我說妳啊⋯⋯最近有什麼煩惱的事嗎？老是露出這種表情啊⋯⋯不要什麼事都一個人扛著，不想笑就不要笑，笑得這麼難看不如不要笑，而且妳已經不是那個只會說好聽話的優等生了！妳是我們的leader，急救中心的光⋯⋯」緋山溫柔地說著。

 

由於緋山在白石的身後，白石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自己能想像的到，就像以前一樣，在自己最軟弱無助的時候，緋山醫生那有些彆扭的安慰話語，以及似乎要將自己看穿的溫柔眼神，只是不同的是這樣溫柔的眼神，就是自己笑容裡苦澀的來源。

 

『我想成為只屬於妳的光啊！』

 

白石轉過身來抓住緋山撥弄自己髮絲的手，兩人的目光相接，原本拉開的距離又再次拉近了些，緋山似乎因為白石突然的動作愣了一下。

 

「那⋯⋯緋山醫生⋯⋯我是妳的光嗎？」白石帶著笑意問。

 

「嘛⋯⋯算是吧。」對於白石突然的問題，緋山心跳漏了一拍。

 

『是啊！妳是我的光！我一直想要追上的光！』

 

緋山想起年少的自己，因列車事故以及醫療疏失等問題，繞了遠路，為了追上藍澤、白石的腳步，迫使自己離開習慣的環境，努力的往不同領域發展，就是為了某天可以追上他們，擁有和他們並駕齊驅的能力，緋山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尊心的關係，促使自己努力的前進，但在這幾個月回來翔北後發現，當初自己如此鞭策自己是因為⋯⋯。

 

『想要守護自己的光，因此要有更強大的能力。』

 

「緋山醫生也是我的光唷！雖然老是把家裡弄亂，又吃過期的飯糰，但依舊是照亮我的光芒！」白石露出燦爛的笑容。

 

「現在是在嫌棄我了是嗎！」緋山怒瞪。

 

「沒有，怎麼敢呢！緋山醫生可是我的得力左右手呢！怎麼敢嫌棄呢！」

 

「哼！」

 

「啊！把這個拿去門口黏好，我就洗澡了，緋山醫生早點休息喔！」白石拿著剛剛寫好的便利貼，打開大門將它黏在門牌上。

 

緋山看著白石拿著便利貼，想起了剛剛要問的事情，醫學雜誌的那張便利貼。

 

「白石，妳借給藤川的雜誌裡夾著一張便利貼，記得嗎？」當白石闔上大門聽到緋山的話愣了一下。

 

「嗯？怎麼了嗎？應該是我做的筆記吧⋯⋯緋山醫生應該知道我有這個習慣吧？還是緋山醫生有看到什麼嗎？」白石問。

 

「嗯⋯⋯沒什麼，白石妳快去洗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晚安！」看著白石一點印象也沒有的樣子，也不好意思繼續詢問下去了，就此打住這個話題。

 

「好唷，緋山醫生，晚安！」

 

白石跟緋山道晚安後，回到自己的房間，無奈地嘆了口氣。

 

「原來是夾在雜誌裡啊⋯⋯緋山醫生應該看到了吧！」其實白石有發現，自己隨手寫的便利貼不見了，只是不知道掉去哪裡了，但沒想到是夾在雜誌裡，而且現在還有被緋山醫生看到的可能。

 

在前幾週的某天晚上，白石一人在家中翻閱著書籍，但心思卻不在書上，一直在那個原本說好借住一個月，後來又被自己變相挽留的同事兼室友的身上。

 

「緋山醫生今天應該也是去跟緒方先生約會了吧？」白石有些煩躁的趴在桌上，手裡拿著原子筆在便利貼上塗鴉。

 

不知為何，原本白石認為自己的生活空間多了一個人，應該是會有些困擾，而現在卻演變成那人不在時，自己會莫名的空虛以及寂寞，無意識地在便利貼上寫上了那人的名字——美帆子。

 

優等生白石為了找出自己這幾個月心情異常的原因，便從緋山回來翔北這段期間回想起。

 

緋山回來的第一天，回歸的方式就讓人印象深刻，救護車門一打開後，當雙方眼神交會時，白石就知道，那個讓自己覺得安心可靠的同伴回來了，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幾年來用十隻手指頭都數得出來的聯絡次數，白石覺得緋山好像變了，雖然對病人的熱情依舊，但對於自己好像不再那麼關心。

 

白石因為直升機降落失敗腳踝受傷後，被橘醫生命令休息至下班時間，白石為了不打擾他人辦公，坐在儲藏室休息，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面擔心直升機的問題；一方面擔心實習生灰谷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沒辦法好好振作起來。

 

此時儲藏室的門打開了，是白石熟悉的咖啡香氣，可是來得並不是她熟悉的那人，是——冴島，她拿著兩杯咖啡進來。

 

「沒事吧！leader大人！」冴島遞上咖啡給坐在擔架床上的白石。

 

「噢！是冴島啊！謝謝！」白石有些意外地看著進來的冴島，因為這和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不同。

 

「呦～是我不行嗎？不然咖啡還我！還是說你想的是誰？」冴島壞心眼的笑。

 

「沒什麼⋯⋯」白石為了掩蓋眼裡的失落，低了頭喝口咖啡。

 

「不是緋山很失望嗎？」冴島一眼就看穿了白石的心思，畢竟雙方都是共事多年的老友了，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為什麼提到緋山醫生？」白石被猜中心思後嚇了一跳。

 

「沒什麼！猜的！」冴島敷衍的回答著白石，心裡一邊讚嘆著兩人為何在多年以後還是在原地踏步。

 

「冴島桑，和一個人共度餘生是什麼樣的感覺？」白石突然想起那天和緋山討論的話題，決定問問有結婚經驗的同事。

 

「我說，白石醫生！有些事情不去努力爭取，就算原本是妳的也是會溜走的唷！」沒有正面回答白石的問題，甚至有些答非所問，冴島就離開了儲藏室，留下一臉困惑的白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