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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沢纱枝至今依然记得她中学时代是如何记忆coincidence一词的:硬币(coin)落下正巧是某一面(cide形近side)——虽然日后她传授给学生的必须是科学的记忆法:co表示together,incidence是incident的名词,合在一起就是“一起发生”,即巧合之意。但她始终觉得关于硬币与巧合联想记忆法更形象一些。
“打工的钱就剩下这个了!”一枚百元硬币在关西男孩手里弹起又落下。
“你们知道吗?樱木花道仅仅用30块就买了一双乔丹Ⅺ代,后来又只花100块就买到一双乔丹Ⅰ代……”平冈直辉滔滔不绝地讲着热血动漫里耳熟能详的情节。
“那是漫画!拜托!二次元和三次元怎么相同?!”加川凉子的反驳博得其他女生纷纷赞同。
周四放学后,社团活动因为校内设备检修而全部暂停一天。学生们便利用这个机会,带上共同打工得来的一万日元报酬,挑选送给夏実老师的结婚礼物。
纱枝本来一点也不想跟这帮平成娃瞎搅和。无奈她为了保住新饭碗,之前努力在学生心目中塑造的形象完美过了头,如今又不能坦白帮他们挑夏実和修二的结婚礼物对自己来说是多么挠心的事——当初鼓励学生们送礼物的不就是她自个儿么。这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等礼物买完了,大家一起走在返回的路上,纱枝才恍然大悟怎么不早想到撒谎骗骗学生说佳人有约呢?白亏了她一路强作微笑,太不值得了。
“纱枝ちゃん,你说呢?”渡边优奈以征求肯定的目光回头征询老师,却看到走在最后的纱枝老师脸色铁青、欲哭无泪的模样。
“老师不舒服么?”
“啊,没……有一点吧。”纱枝压根就没注意听学生们关于礼物价值的争论,注意力飘散的程度堪比她英语课上教室后排走神的孩子。
“哦,对了!”优奈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纱枝ちゃん说过你还没结婚吧?下次我们也会送你结婚礼物的!”
“那个,先谢谢了……”她忽然有点了解夏実当时在篮球馆的心情了。
“到时候还要叫上夏実ちゃん一起!”凉子毫无心机地说。
“哈、哈、哈……”她干笑几声。这到底哪跟哪啊。
和学生们在路口分别,纱枝并不急着回家,而是站在原地望着校服背影渐行渐远。
“结婚礼物么?”她还比不上那群孩子有心思。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送什么才好。或许等到夏実和修二结婚前夜,她也不愿意去考虑这个问题。反正,夏実和修二也没发给她邀请函,所以她连出席道贺都免了,还倒贴什么贺礼呢。
她一边想一边向前迈步,直到走了好一阵才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刚才的商业街,正巧停在一间婚纱店的门口。
Coincidence…
她想,她会在这里停下,并不是巧合。从前,她跟夏実说过,如果以后订婚纱礼服的话,这一家是不错的选择。
“纱枝?平沢纱枝?”有人叫着她的名字从店里走出来,“看到外面的人影,我还怀疑是不是认错了呢!”
“东堂?好久…不见。”
∞∞ ∞∞ ∞∞
“没想到那个幸运的男人是北见君啊!”东堂将她请进店里来坐下,出于职业习惯很自然地聊起纱枝手上的戒指。
“嗯,在纽约再次相遇也算是缘分吧。”纱枝真是这么想的。
“诶,如果你们考虑在日本结婚的话,我很乐意帮忙的哟。”东堂递出名片,“不过请提前预约。”
“嗯,夏実的婚礼也是Sayaka一手操办的吧?”纱枝紧抿双唇。那我届时可以要求上自宴请会场规模下到邀请函封面字体全都比他们的大一号么?
“纱枝?”东堂站了起来。
“啊,我是开玩笑的。”一时忘了刚才那句话她其实没说出口。
“什么?”
“没、没什么……”想起来了,只是在心里说的。
“我失陪一下,去洗手间。”东堂没放在心上,径自走开。
平沢纱枝你胡思乱想啥呢。她暗暗责骂自己。一群高中生左一个酱右一个酱的叫你、你就真以为自己还年幼无知呐?早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孩子了,早过了小肚鸡肠的年纪了,何苦拿幼稚当卖萌呢?
她轻笑一声,起身准备等东堂回来就离开。
座椅正对的试衣间内传出声音。
“Sayaka?我出来了哟?”
连逃走的时机也不给她留几秒。就像硬币落到地面的那一刹那,伴随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等待着光滑表面晃动的光影平静,确认朝上的是字还是花,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这种无力感,差劲透顶。
她们之间仅相距三米远,或许比她能感知到的更近。
从她听到夏実的声音,到她看着夏実腼腆地原地转过三百六十度;从她被学生们拉到这条街上挑礼物,到她在婚纱店门口遇上东堂;从她离开东京飞往纽约,到她告别纽约回到东京;从她亲眼看着父亲在家门前种下花水木的种子,到她考入早稻田并认识了一个名叫夏実的女孩子;所有的过往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比她能感知到的更快。
婚纱蓬蓬的裙摆打了很多褶裥,当夏実转身的时候,就像生动的潮汐层层叠叠,又似厚厚的云彩软绵绵地包裹着散发阳光般幸福感的夏実。
她很平静,心跳不快也不慢。或许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巧合,所以她每次都慢了现实一步,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硬币落地,真是——
“さいてい。”
∞∞ ∞∞ ∞∞
翌日是美好的校园星期五。平沢纱枝不顾一路上学生们讶异的注目礼,踏进繁忙的大办公室。
“哟,平沢老师这么早啊?”年级主任中西打趣问好。
她向中西欠了欠身算作回应,穿过走道在夏実身边停下。察觉到她靠近的夏実老师正有意无意地拨弄着录音机的音量钮。
“早啊,”她放下手里的杯子,赔笑道,“Starbucks的抹茶奶霜星冰乐。”
夏実目不斜视,专注玩弄录音机:“你不知道么,我改喝十六茶很久了。”
纱枝愣了一下,面部有些僵硬:“那我去自动贩卖机……”
“不用了。”夏実抱起书本和录音机,起身冷冷拒绝道:“我要去上课了。借过。”
看吧。这就是得罪准新娘的下场。即使她后来怎么抱歉怎么恭维,夏実却认定了那句“差劲”才是纱枝发自内心给出的真实评价。转而向被连累一起改婚纱的东堂道歉,反而反被东堂安慰说,婚前的女人情绪不稳定,咱就委屈忍一忍吧。
纱枝无可奈何,悻悻走去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鹤冈校长注意到新老师头顶一片愁云惨雾,好心走过去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帮着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说好话,保证夏実老师绝对不是耍性子给她穿小鞋。
纱枝老师连忙解释说只是小误会,个中细节半遮半掩地告诉鹤冈只怕越描越黑,于是她打了几句哈哈,用以前做采访的经验主动把话题扯开:“上次家访,虽然佐伯同学去了医院检查不在家,但和她的母亲好好谈过了。下周就能来上课。”
鹤冈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等下周柏木老师回来了,你再有什么麻烦就多找他,肯定能很快解决的。啊,你跟柏木老师好好相处,或许和夏実的关系也会改善咯。”
“是,我会的。”纱枝琢磨着学校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原本认识的事情,也从来没人主动问起过。此刻正想跟鹤冈说,却看老校长转身走掉了,便不再提起。
周末很快过去,人气生物老师柏木修二回到明稜学园,气氛果然起了微妙的变化——只要提到“柏木”“夏実”“结婚”之类的词,学生周围的气场就会变成诡异的粉红色。
相对地,纱枝则刻意闪避和柏木或者夏実会面,尤其是后者。每当看到夏実走在柏木身边,纱枝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那天在婚纱店拉开幕帘那一瞬间的夏実。
周二上午第二节课刚开始,纱枝在女厕所算准了这时间夏実老师该去教室了,才往英语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正走到一个拐弯处,她听见有东西啪嗒掉落的声音,接着是面前一个女生扶墙正要晕倒状。
“怎么了?”纱枝两大步跨过去,扶起她,认出是自己班的学生佐伯光。
佐伯靠着墙壁,张口说不上话。
“没事吧?去休息一下?”纱枝确定她能自己站稳,便低身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目光很自然地扫过屏幕,动作却在看到照片的刹那间停下了。
(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