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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

1、本文是《侦探的侦探》TV版同人。一切属于腹肌作死台和松冈大后爹,不属于我。

2、书版和剧版人设和故事有一定出入,本文人设遵从TV版,但是会出现致敬原著版本的梗。由于我构思本文时TV版还没演到第三卷内容,不确定TV版会作何改编;故虽然本文时间点设定是在第四卷完结之后,但两人关系是在并未发生第三卷大虐梗的情况下,所以不会涉及关键剧透。请只看过TV版的同好们放心食用。

 

Rescue Me

 

文/熊涩

 

——琴叶篇——

 

清晨起床第一件事,峰森琴叶会轻轻拉开隔壁房门,看看玲奈有没有回宿舍过夜。这几年来,她每天如此,已经形成一种接近本能的习惯了。

两年前,“死神”事件终结,纱崎玲奈迫于得罪警视厅的压力,离开须磨侦探社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琴叶则报名PI学校,接受跟玲奈一样的训练,毕业后留在了反侦探课,成为一名正式调查员。

正如她内心所相信的,玲奈在几个月前回到反侦探课复职,而且据说消失这段时间里,她依然在外做调查违法侦探的工作,须磨社长也跟她保持着联络。所以玲奈的复职十分顺利,只是琴叶不再是玲奈的助手,两人各自独立接受委托。

琴叶原本以为,她们终于平等地在同一间侦探社供职,就能和玲奈像一般公司的同事之间那样建立起正常的友爱关系,住在同一间宿舍一起吃饭和讨论案情等等,然而事实却完全不是她期望的样子。

回归的玲奈依然是一座人形移动冰山,每天来去匆匆,独断独行,像机器一样工作和思考。除了偶尔要琴叶帮忙一些琐事,她接手任何调查都不会主动向琴叶透露一丁点内容。

琴叶曾经忍不住工作讨论会上提出这方面的疑议。当着须磨社长的面,玲奈给出的回答是,琴叶现在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侦探,要在对侦探课独当一面的话,就不需要太过依赖前辈。当时,须磨社长转了转眼珠,唇角微微上扬,又是那副独自看清一切的表情,没有反驳玲奈的话。琴叶也只得无言以对。

 

这一次,玲奈又接了一宗外县调查,连续几天不见人影。大家对此都习以为常,只有琴叶——用帅哥桐岛的话说就是“哪天你改掉这幅担心都写在脸上的表情,才能成为优秀的侦探”。

就像某一类坚持每天早上关注星座占卜的少女,如果琴叶推门看到玲奈有安安稳稳在床上熟睡着,她就跟看到了“大吉”的预言似的,一整天都喜上眉梢。

譬如说,今天便是如此。

玲奈侧躺在床上,双眼微闭,长发披散在枕头上,露出半边侧脸,同色系的被单只盖到胸口,她正穿着最常穿的一套浅色长袖睡衣。安静里的房间里有极其微小的、均匀的呼吸声,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下来,怎么看都是最平凡的场景。

琴叶又像是看到好运的预兆,悄悄掩上门,脸上挂着不由自主的微笑走去厨房。每到这个时候,她都要再夸奖一次自己,冰箱常备两人份的食材是聪明的选择。

“早上好,玲奈さん。”

一推房门出来就看到双眸闪闪发亮的年下室友,还处在半清醒状态的纱崎玲奈吓了一跳,瞬间就放下揉着头发的右手,脸上的表情恢复沉静。

“早。”她看到琴叶端上桌的双份早餐,面无表情地感谢道,“你辛苦了。”

“玲奈さん快点洗漱,过来一起吃吧。我等你。”琴叶乖乖在餐桌的一侧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后背像小学生一样挺得笔直。

玲奈没有应声,走进盥洗室,过了一会儿出来,琴叶果然还保持原样坐在原处。

等她一坐下,琴叶便合掌道:“我开动了。”

玲奈则是敷衍地小声跟了一句:“我开动了……”

琴叶一边往嘴里塞三明治,一边盯着对面低头吃着同样食物的玲奈。尽管琴叶每次都很努力观察,但她的前辈是个非常擅长隐藏伤口的人,除了极少的脸上挂彩实在遮不住以外,头发、衣服、饰物都是玲奈掩饰的道具,让人根本不知道她遭遇过什么危险。

上次回来,琴叶一开始就没有发现伤口,后来玲奈扭伤手,两个人一起洗澡时,她才看到前一次玲奈后颈上触目惊心的刀伤。“没事。”玲奈说这话就跟她受伤的频率一样。琴叶绝对不相信。

“啊,我忘了拿热牛奶!”琴叶一分神才想起重要的配餐,冒冒失失跑去厨房拿来牛奶壶,正要往玲奈的空杯里倒,手肘却碰倒了自己的玻璃杯。

琴叶几乎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杯具粉粹的惨状之际,玲奈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就要跌落桌沿的杯子。一瞬之间鸦雀无声,两个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琴叶定睛一看玲奈伸出的右手,袖口滑落到手臂处,露出了医用绷带的一截。虽然玲奈飞快地缩回手,把玻璃杯换到左手拿回桌上,还是晚了一步。

“玲奈さん又受伤了吗?”琴叶忘记了要继续倒牛奶,双手撑在桌上,眼睛里溢满了关切。

“没事。事件已经解决了。”玲奈的目光飘向别处,轻描淡写地说完,才抬头看着她,“你呢?最近手头的案子有麻烦吗?”

琴叶的疑问被堵得严严实实,既然是前辈问起自己负责的工作,她不能选择不报告,只能老实回答。

“就是一个偷走猫猫狗狗又扮好人帮主人找回‘走失’宠物的所谓名侦探啦。我提交证据以后,那家伙前几天已经被吊销执照了。”说完,她不由得撇撇嘴。最近接到的案子总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件。

玲奈点点头。

“跟你所做的事情没法比,我做的根本没什么意义啦。”

“不。对宠物主人来说,他们不必再经历失去心爱之物的悲伤,仅是做到这一点就很有意义了。”

琴叶一愣:“玲奈さん是在鼓励我吗?”

整间房子微妙地安静了几秒钟。

玲奈拿纸巾擦擦嘴,端起空盘子,站起来说:“我吃饱了。你不怕迟到的话,就继续吃吧。”

“啊,是!不、不是……”好像怎样回答都不对,琴叶慌忙把牛奶倒进杯子里,咕噜咕噜灌进肚子。

 

今天的玲奈难得没有一早就往外跑,对着电脑在做一些资料搜集。琴叶的座位和她是背对背的,她只有在出去倒水的时候有偷瞄到一点点,便猜想大概是在做背景调查吧。

临近中午,玲奈已经不在座位上。琴叶的业务用电话响起,她等到铃响三声,接起听筒。

“你好?”

“峰森小姐,在吗?”

“是我。”琴叶一下子就听出是之前案件的联合委托人之一岸本的声音,“岸本小姐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又看到那家伙了。他就在我家附近闲逛,我很担心Rocket啊……他是不是要报复我啊,可是现在报警,警察也不会理我的……”

岸本所说的那家伙就是刚失业不久的前侦探寺岛,Rocket则是她养的一条松狮犬。

“请保持冷静。寺岛还在附近吗?你最后看到他是在哪里?”

“就是现在……他还在……你能过来好吧,一趟吗?” 岸本带着哭腔请求道。

“这样啊,”琴叶看了一眼时间。“没问题,我这就赶过去,大约十五分钟到。”

“拜托你了。”

她挂了电话,转身站起,跟侦探课的同事们打了声招呼便独自出发。

 

委托人的家在远离闹市的住宅区,这附近都是独栋的老房子,工作日的白天很少有行人来往。琴叶开着租来的车子停在距离目的地十米远的角落,先观察了一下附近没有异状才下车。

走到宅子外面,按了几次门铃都没人应答,琴叶就用预付费手机拨通岸本的电话:“岸本小姐,我到你家门口了。”

“对、对不起……”电话那头依然是可怜的哭腔,“因为他用Rocket威胁我……所以……”

“什么?”就算她再迟钝,听到通话突然挂断也意识到情况不妙。

——报复行为,五次里面会碰上一次吧。

第一次见面时跟玲奈一起遇上的教训言犹在耳。

“去死吧!”

琴叶猛然抬头,看到面前墙上铝制名牌里倒映出背后一个男人正高举着棒球棍。琴叶飞快地侧身往另一边跨出一步,躲开了这一击。

拼尽全力挥空的男人往前踉跄了一下,但他在脑袋撞到墙壁之前保持住平衡,像是注射过兴奋剂一般歇斯底里地叫着,贴着墙壁挪步,又挥了两下球棒,仍然没打着琴叶。

琴叶看清他的脸,正是比证件照上瘦了一圈的寺岛本人。情急之下,琴叶根本来不及拉开包包拉链。她一边闪避,一边寻找周围是否有能就地捡起来的防卫武器,不知不觉就被逼退到巷子里,身后是一条死路。

寺岛得意地喘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握紧球棒。

琴叶全神贯注盯着他的动作,同时慢慢将提包扔到地上。深呼吸,她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搏击术的训练成绩也只差玲奈前辈的纪录一点点,只要保持冷静就能制服对手。

“啊啊啊!”寺岛怪叫着,迎面冲过来。琴叶迅速降低重心,双手支撑地面,狠狠踢中他的小腿胫骨。

寺岛的膝盖一弯,但并没有疼得跪下去,反而顺势转腰挥臂一棒重击琴叶的后背。

琴叶闷哼一声,忍着剧痛勉强扶着墙壁站稳。

可是寺岛抓住机会扑上来,在她反击之前就用球棒一横抵住她的喉咙。琴叶用尽力气也无法推开他,锁骨处被球棒压出红印,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什么也来不及思考,眼前只有寺岛狰狞的笑容。

对方好像有源源不断的力气,琴叶渐渐支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一阵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上一秒还压迫在琴叶身上的怪力陡然消失,尖利的急刹声中,寺岛整个人被一辆突然冒出来的摩托车撞飞出去。

得救的琴叶全身失去力气,顺着墙壁滑坐下来,双手护着喉咙猛烈地咳嗽。

车手带着黑色的反光头盔,但是仅凭熟悉的身材和红色风衣,琴叶立刻就知道那人是谁。

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刹车印,纱崎玲奈将摩托车侧滑停稳,跃身下车,双手反向一推。沉重的机车压住了寺岛的双腿,令他无法移动,琴叶甚至还听到了疑似腿骨折断的声音。

紧接着,玲奈跨过机车,半跪在地,挥起一拳就揍在寺岛鼻梁正中。寺岛重重的地倒下,后脑勺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趁他神志恍惚,玲奈揪住他的衣领,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注射器一针扎在他后颈,将某种东西注射进去。

“听着,不准再找峰森琴叶的麻烦。”

“什么,你说什么……”寺岛口鼻流满鲜血,依然笑嘻嘻地嘟囔着。

玲奈一手扳过他的脸,另一只手单手摘掉头盔,将它反戴在寺岛头上,然后摁着头盔的一面用力将他的脑袋往地板撞。惊人的撞击声在巷子里回荡着。寺岛整个人都瘫软下去,毫无还手之力。

琴叶实在看不下去,又不能在这里喊玲奈的名字。“住手,”她只能小声喊出来,“他会死的!”

听到琴叶的声音,玲奈的背影一滞,停下暴力动作,俯下身,对意识还有一丝清醒的寺岛说:“你服用违禁药和你违法贩卖禁药的记录都在我手上,只要你有一点点不听话,我保证它们会立刻出现在警察的邮箱里。你懂了吗?”

“是、是……”

玲奈听到满意的答案,才站起来,最后看了寺岛一眼,转身走到巷子外面。

琴叶恢复力气,捡起包包跟上去,看到玲奈走到她开来的那辆车旁边。

“你怎么样?”

“没问题,我还能开车。”琴叶压抑着心里的不快,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玲奈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坐进副驾驶座。

“我也回事务所。”

琴叶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没有感谢她,也没多说话。她将车子开到一条绕开交通摄像头的路上,匿名给寺岛叫了救护车。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跟玲奈问个不停,接着,玲奈就会解释她是如何通过调查银行记录和网络数据而知道寺岛的那些事情,以及准备松弛剂和跟踪手机GPS信号等等一系列过程。不过现在,琴叶也能在事后一个人想明白这些。

她们沉默了一路,最后一前一后下车回到侦探社。

其他课的同事们早已习惯这两人受伤挂彩回来,只有桐岛多看了她们两眼。

顾不上没吃午饭的饥饿感和后背的疼痛,琴叶一放下包,就对刚刚坐下的玲奈说道:“请跟我来一下社长室。”

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玲奈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五分钟后,须磨社长室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每当纱崎玲奈或者峰森琴叶出现在社长室的时候——五次里面会碰上一次吧。

须磨双手十指交叉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听完琴叶汇报完中午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露出十分意外的神情。

“玲奈さん一面说着要我独立,一面还有我负责案件的资料,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琴叶不顾自己狼狈的样子,质问须磨。显然这家伙早就知道玲奈在做什么。

“不如听听当事者自己的解释吧。”须磨挑了挑眉,把球踢给玲奈。

玲奈跟生气的后辈平行站立,没有直视琴叶的双眼,面向须磨说道:“我的确有审查琴叶经手的每一单案件,因为我认为她经验不足,我有责任采取措施避免由反侦探课的不当行为造成危及本社或本社员工的情况。这也是得到社长你批准的。”

须磨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向琴叶:“你觉得你今天做得够好吗?”

“我……”琴叶哑口无言,但是怒气令她很快找到新的理由,“我不知道寺岛用药的事是因为我不搜查委托标的以外的内容,这是遵循侦探法的。”尽管她选择跟随玲奈走一样的路,但她始终维持着调查行为的限度。

“好吧。在我看来,既然结果是好的,就没有什么好争论的。”须磨摊了摊手。

“等一下。”琴叶提高了声音说,“我的意思是,凭什么玲奈さん可以过问我的案件,她在做什么事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啊。”须磨故意见着嗓子模仿女声说,“‘社长啊,请问玲奈さん最近接手了什么案子?’这之类的话,你从来没向我提出过,不是吗?”

“这……”要不是考虑到他是老板,琴叶真的很想把眼前正在努力憋笑的须磨摁在桌子上骂。

社长这边讲不了道理,她就转向玲奈。

“你到底掌握了多少?我做的每个行动、接触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你都要搞得清清楚楚吗?”

玲奈沉默着,依然是让人看不出情绪地,双目盯着某个空虚的点。她这种漠然的态度更令琴叶生气。

“口口声声说要分开,却又偷偷摸摸干涉我!控制我的生活! 玲奈さん这样做跟姐姐有什么分别!我不需要玲奈さん来保护!”

她说得很大声,几乎能肯定就算社长室外面的人也能听到。

玲奈在她提到“姐姐”的时候震了一下,然后目光慢慢地移动,停在她脸上。可是她的嘴唇仍旧紧闭着,不做任何的辩解。

琴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过分的话。可是玲奈的态度令她太失望了,便深深向须磨鞠了一躬,说完道歉的话,就走出了社长室。

她听见身后玲奈也跟着出来。她一直没有回头,桐岛叫住了玲奈。然后她一路走到洗手间,后面都没有人再跟上来。

 

下班之前,玲奈又不见人影,不知所踪。琴叶处理完工作,上去天台透气。没过多久,桐岛飒太捧着水杯也走上来。

“今天侦探课有来新人哦。”

“诶?”

他们向往常一样,分别坐在长凳的两头,面朝相反的方向。

“他一直很谨慎地坐在角落,然后中午很高兴地跟我说,事务所的同事关系都很棒,工作气氛很好。谁知到了下午,你们两个一回来,就把新人的认知都颠覆了。”桐岛半开玩笑地说。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后来我跟他解释说,反侦探课的同事站在侦探的对立面,就比较特立独行,不是需要害怕的对象。他就安心了。”

“这方面我要向桐岛先生多学习。”琴叶侧过身,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哪方面?跟同事相处吗?哈,你可千万不要学我的方式跟纱崎打交道。”他连忙摆手,“相处模式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吗?”琴叶苦笑,“或许只有让她信任的程度不同吧。”

“她很信任你哟。”

琴叶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哈哈,她要是相信我,就不会不肯主动说她在办什么案子,也不会背地里审查我的案件。”

“纱崎有她的考虑吧。”

“那她就该直接说啊。每次都是这样,对任何人都不愿意好好解释,自己一个人背负。”她的语气里有责备,也有担忧。

桐岛面露欣慰,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你知道为什么反侦探课在你来之前只有纱崎一个人吗?”

“因为工作难度高,合格人选很少?”她很快又自我纠正,“不对,这样的话社长就不会招我进来了。听社长说,他是专门为了玲奈さん一个人才成立反侦探课的。”

“每年PI学校那么多毕业生,你认为只有纱崎一个人想要投身反侦探课吗?”桐岛反问道,“没错,侦探的本领很重要,但能力可以训练,直觉可以培养。我见过不少优秀毕业生向须磨社长请求加入反侦探课都被他拒绝了。”

琴叶眨了眨眼,隐约猜到他要说下去的内容。

“所谓侦探本来就已经是走在法律边缘、能力突出而且正义感偏狭的人群,反侦探课是与这群人之中最恶劣的一类针锋相对,这样的调查没有法律保护,说白了就是侦探业的劣质扫除器。会知道无数阴暗的秘密,也会得罪不计其数的同行,说随时都可能丧命也一点都不夸张,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社长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不会放心置其他人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琴叶回想当初她决定留在反侦探课时,须磨也多次问过她是否坚定决意。

桐岛接着说:“我爷爷说过,你看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望着你。反侦探课所做的事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说道德败坏的侦探是‘死神’,反侦探就是死神背后的死神。纱崎她也一定很清楚,她已经变成跟她所厌恶的人一样了。社长其实也很苦恼……”

“社长说过,他是怕玲奈さん走上歪路才留她下来的。”

“但是社长也无法约束她的做法,直到他无意中发现了你。”桐岛转过来望着琴叶,“你是纱崎最后的光明和温柔。没有一个正常人是生来就遗弃世界、毫无底线的。只是还没遇见那样的人罢了。纱崎妹妹的死已经把她带到这一步,万一你再出事了,她还能退到哪里去呢?试想一下,堕入黑暗深渊的人发现一枚火种,害怕它熄灭的心情,你明白吗?”

琴叶摇摇头:“桐岛先生为什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呢?明明是跟玲奈さん完全不同的人。”

“喂喂,我也是个侦探啊。”桐岛笑道,“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别人看到的一面,你就当作是我和社长在某种程度上跟纱崎也有一些共同点吧。”

“谢谢你。虽然说不上原谅谁,但是我现在也没那么生气了。”

“太好了,这样也不会吓到以后的新人啦。”桐岛摸摸鼻子,笑了笑。

“不过有一件事,”临走前,琴叶说,“关于深渊那句话应该尼采说的,不是你爷爷说的吧?”

 

    对面的墙壁上有一只仓鼠。那并不是真正的仓鼠。

    粉刷涂料的不均匀,以及年代的侵蚀,导致墙面浮现不同层次的阴影。平时完全不会注意到,只有当双眼盯着它们看久了,形状才会自然浮现。琴叶在宿舍客厅沙发对面的墙上发现过很多动物,有时是仓鼠,有时是小熊或者短尾猫。

    这是纱崎咲良教给琴叶的游戏。她说在等待的时候十分管用。

高中三年级那个有点闷热的下午,琴叶在约定的公园门口找完了所有她知道的动物,都没有等到咲良出现。

她想过要不要联系一下多胡叔叔,可是这样一来她和咲良偷跑出去的事情就暴露了。咲良知道了一定会生她的气。所以琴叶只是继续傻傻等着,等到天黑了,姐姐找到她,勒令她回家去。

第二天早上,琴叶才知道昨晚咲良没有回家。

咲良永远不可能回家了。

她和转学生咲良认识并不久。跟所有成为亲友的高中女生们一样,她们一起去逛街买东西,聊着各自的家人,抱怨当周黄金档电视的剧情。仅此而已,并不是很熟的朋友——只有这样说,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逃离无尽的负罪感。说着“多么可怜啊,真是一桩凄惨的悲剧,自己并不能做什么”之类的话,当时的同学、老师、派出所的巡警和管理仓库的大叔都是这样慢慢消解掉责任,继续生活下去。真正被悲剧改变的人只有咲良的家人。

琴叶相信,一定是咲良冥冥中指引着她遇见玲奈的。半吊子地进入侦探社,觉得对方年龄稍长就想当然以为是公司里照顾自己的姐姐,这一切在发现玲奈的过去和自己的关联时,都破碎了。除了“喜欢Paulet小熊”和“长得很漂亮”以外,跟咲良口中描述完全不同的姐姐——纱崎玲奈已经被那件事改变了。终于有一个人,不是把咲良的死当作一出命定的悲剧而已。恶魔必须受到惩罚,类似的事情能够再次避免,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想要做的事情,真的有一个人在默默努力。琴叶完全是被这样的玲奈吸引了。

只不过……

让我代替她!

你一定要比我活得长啊。

说着这些话的玲奈,又有谁来保护呢?

一通胡思乱想,琴叶才注意到时钟走过了十二点。玲奈还没有回来。她捶了捶发麻的双腿,走到玲奈德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拧开门把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一眼就能看到桌上的合照。她走进去打开台灯,照片里是只存在于咲良描述中温柔、漂亮、爱笑的纱崎玲奈。那样的玲奈才可以称得上是“姐姐的代替品”,然而那个玲奈早已不存在了。琴叶也不是再能带给玲奈那般笑容的人,否则玲奈早就放弃做侦探了。

这个世界上,谁也代替不了谁。

 

啪嗒。

一滴泪水落在手背上,琴叶第一次迷惑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哭泣起来。

 

 

——玲奈篇——

 

   “死神侦探就是你吧,纱崎玲奈?”阿比留佳则顶着一张天生搞笑艺人般的脸,浮现在玻璃的另一面。

    偶尔有几次,调查到某些线索会被迫需要追问阿比留的情报,就会遭受他言辞上的骚扰。玲奈只有淡然忍受。

阿比留说得很带劲:“啊,告诉我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吧?会是那个人吗?你妹妹的替代品,峰森琴叶?你迟早会害死她的,就像你妹妹一样。你以为你找到‘死神’就能结束这一切了吗?不,你早就变成死神了。”阿比留的笑容定格在玻璃另一侧。但是被玲奈打败后就只能在牢狱中一逞口舌之快的坏心眼侦探并没有从玲奈的脸上看到他希望见到的表情。

她依然一脸冷酷,盯着阿比留的吊梢眼,从容将话题转到正经事。

阿比留研究过玲奈,知道她的过去和她的弱点。但他仍然输了。一则是因为他低估了玲奈的能力,另一点则是阿比留永远不会理解的:纱崎玲奈向所有的恶德侦探复仇,向所有的‘死神’复仇。所有的,也包括她自己 。

 

“就是你吗,纱崎玲奈?”

第一次正式见到织田彩音本人,她有点意外。原以为琴叶的姐姐应该会更高一点,没想到彩音会是跟自己身高差不多。就算跪下来看她,也并没有很强烈的压迫感。那么,自己在那些坏家伙面前,也是如此吗?玲奈不禁会想。

“就是这个女人害得琴叶受重伤!”初为人妻的彩音方才和善的眉眼一进屋子就变得凌厉,“要不是她跟着你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就不会蒙受那种痛苦!你觉得一句道歉能管用吗!”

玲奈沉默着,没有回答。彩音正处在歇斯底里的状态,同样的话已经重复了五遍。而在她说第一遍之后,玲奈就同意跟她到织田的一个同事的住处,谢罪直到彩音满意为止。

即使知道这样纵容彩音的行为是不对的,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反抗。

害死自己妹妹的真凶已经死了,母亲变得精神失常,父亲也放弃这个家开始重新生活,玲奈找不到怪罪的对象,只有追查提供跟踪情报的“死神”侦探。这跟只有拿玲奈出气的彩音相比有何分别呢?彩音的耳光落下时,玲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织田又叫来了好几个朋友,彩音还拿出一台手持录影机。他们先叫玲奈在客厅跪了两个小时,轮流打了她一顿还不够,又扒掉她的外套,推她去洗手间。耳光招呼在脸颊上火辣辣地发烫,紧接着冷水又浇下来,阻塞着她难以呼吸。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快给我好好道歉!”

有人揪起她的头发。彩音将摄像头对准她。

“对不起,琴叶さん……”

她知道,这位“温柔”的姐姐绝不可能把这段视频给琴叶看。

“说大声点!你那算是道歉的表情吗!”

有人推搡着她跪下来,将她摁在地砖上。

“对不起,琴叶さん……”

她知道,这是根本传达不到的赔罪。

“对不起,琴叶さん……”

 

“对不起,琴叶さん……”

——对不起,咲良。

——对不起,姐姐说过要去接你回家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最后,他们开车绕了一段远路,把玲奈像扔垃圾一样扔到街上,还胆小如鼠地威胁说要是报警的话就把凌辱视频放到网上云云。玲奈没听进去,也不确定听得清,她的一只耳朵被打得严重耳鸣,记忆也不是很分明。打车回到宿舍,须磨打电话过来跟她谈工作上的事情,不出三句话就听出她不对劲。

“遇上报复了吗?”

“算是伸张正义吧。”

“……纱崎。”

“我在。”

“你真的不去探望一下峰森琴叶吗?她今天有打电话到侦探社来。”

“……”

“有什么话,亲口对她说比较好吧。”

“道歉是可以被原谅的。”

——而纱崎玲奈不值得原谅。

“好吧。”须磨轻叹口气,“侦探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身为社长,须磨泰臣到底是纵容玲奈多还是包容琴叶多,这是一个说不清的问题。在玲奈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以为他对琴叶的宽宏大量刷新了人生的极限,等到玲奈一回来,他才觉得他更习惯被玲奈的任性牵着鼻子走。

“真的要这样做吗?”听完玲奈对反侦探课提出的工作分配要求,须磨再次追问下属的决心,“要是琴叶知道了,肯定会生气吧?”

“我不觉得这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好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须磨玩味地微笑,同意对玲奈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她复查琴叶经手的所有案件。

 

玲奈满以为,这样一来便可以让她安心工作。但是过去依然会以某种方式不经意地冲击着现在,一点牵引就掀起潮汐。

“一起洗澡吧,玲奈さん?”

当琴叶在晚饭后用那种再自然而然不过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右手吊着绷带夹板的玲奈坐在沙发上露出了可能被误会成是面瘫升级版的惊呆脸。

“我自己……可以的。”

“没关系的,我小时候跟姐姐也有一起洗澡。”完全没有顾虑到玲奈的顾虑,从而无忧无虑的琴叶单纯地出于热心,“玲奈さん一个人洗肯定不方便吧。”

什么?“玲奈さん,你不是一个人。”难道这种话的意思也包括洗澡吗?

推拒了半天,面对这个无法用推理和知识解决的问题,玲奈还是屈服了。

等琴叶先进去调好水温,玲奈才脱掉衣服进入浴室。热水流出的时间不够长,狭小的空间里没有足够多的水蒸气模糊视野。她们无可回避地看到彼此的身体。

“玲奈さん,我来帮你搓背吧。”琴叶殷勤地说。

可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注视着琴叶大腿上的伤痕。那道留在琴叶身上的旧伤,比她自己身上的任何一条伤痕都要令她生疼。

“玲奈さん、玲奈さん?”琴叶别扭地笑着,脸上闷出红晕,“那个,不要一直盯着人家那里看了啦……”

“抱歉。”她有一点点尴尬地撇开视线,神态和声音都保持生硬而克制。

“转过去,快转过去。”琴叶推着她光溜溜的肩膀帮她转身。

听着琴叶在背后忙忙碌碌的动静,挤出沐浴露,拿起浴棉,长发被挽起来的一瞬间,玲奈才恍然想起,这两天小心翼翼藏起的新伤口。

仿佛时间停滞一般,动作静止了。

“玲奈さん又受伤了吗?”

“嗯。”

“我都完全不知道呢。”

“嗯。没事的。”

其实玲奈是知道的,跟妹妹一起洗澡应该是什么样子。以前跟咲良一起洗澡,哪怕是胳膊肘蹭破了皮,都能指着伤口絮絮叨叨半天。两个人互相搓背,再一起泡澡,聊着妹妹的胸围、姐姐的身高、各自班上的老师和同学,还有上周末来家里探访的叔叔……聊到双手泡皱了,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妈妈催着叫两人快出来回房间睡觉。

那些回忆全都像浴室里的蒸气,打开门,一切都会散去。

彼时,仅有的几句简短对话结束,她们谁都没再说话,一直安静得可怕。直到结束,身上热乎乎的,心里像结了冰。她不确信琴叶会不会后悔一起洗澡这个提议,会不会还能奢望有下一次。她不能扮演她的姐姐,她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她做不到。

 

但是她跟彩音在有些事情上的处理方式是一致的。她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峰森琴叶。

“住手,他会死的!”

她听见琴叶的声音,回过神来,早已将寺岛打个半死。

这件意外彻底惹怒了琴叶,结果闹到社长室。须磨一脸“看吧,我早就说过”的表情幸灾乐祸地把球踢给玲奈。

玲奈没有辩解,默默接受了所有责难。即使琴叶真的非常生气,明知道彩音是怎样的人还说出她跟彩音并无分别这种话,说明她真的气得快失去理智、无法原谅的程度。玲奈才有点慌神,想跟上去说几句挽回的话。

“纱崎。”桐岛突然叫住她。

“什么事?”

“这是第六通电话了,你亲自还是去一趟吧。”桐岛将便条纸塞到她手里。

她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知道了,我会去的。”

“纱崎……”桐岛纯粹出于一片好心,指了指她的手臂,“你的伤口裂开了……”

她这才低头,一撩袖子,一个小时以前暴揍寺岛而爆裂开的伤口,鲜血浸透了绷带,正在慢慢渗出血迹流到手背。她无奈地攥紧纸片,跟桐岛说了声:“我这就去。”

便条纸上记录的是医生的留言。

舍松医生是侦探社配属的几位医生之一,当然,公司出于保护侦探的目的,相关资料都是填写的名不见经传的皮包公司,这些医生们并不知道这些定期体检的员工真正从事的职业。玲奈拖延着这次体检复查很久了,主要原因当然是她的身体实在太多内伤外伤,任何一个负责任的医生看了她的体检报告都会被吓坏,然后就会不停打电话叫她来问这问那,会浪费她太多工作时间。

“我说,纱崎小姐啊……”

一听就是老调重弹加语重心长的无聊开头,玲奈干脆站起来拿了报告就要告辞。“不好意思,医生,我还有急事。”

“等等,等等。”医生掏出一张写满字和电话的卡片,“如果工作压力太大呢,可以找人倾诉或者去一些健康积极的运动协会。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寻求刺激,但是地下搏击什么的不正规,还是不要了……”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忍住不冷笑:“谢谢你,医生。”

“不用谢我。”医生看到她的漠视,仍是坦然地劝告说:“纱崎小姐的家人会担心的。纱崎小姐受了这些伤,有人会痛的。”

 

早早离开医院,玲奈并不急着回宿舍。她随便找了件不是很紧急的案子,跟踪一个侦探到半夜才不紧不慢地踏上返程。

回到屋里,玄关跟往常一样留了灯。一进门就能看到,正对门口的书架上,并排放着那两只绑着红蓝三角巾的Paulet熊仔。

玲奈停留在琴叶的房间门口,犹豫了很久,手都要贴上金属把手又收回来。终于没有敲门吵醒室友。她往前走了几步,拉开自己的房门,却蓦然愣住。台灯亮着,琴叶正躺在她的床上,睡得很沉,脸上有尚未消去的泪痕。

桌上的合照平放着。她走上前,轻轻将它们一一扶起来,摆回原位。她的桌上常年干净,一尘不染,但她相信,那些照片的位置每次都完美地重合在原位。就像照片里的咲良,永远是那个模样,以及咲良的那封亲笔信,一字一句永远不会变动。

“……丰桥北高的人都很好。老师也很温柔。转校到这里来,我觉得真是太好了。还有啊,我交到了称得上是亲友的好朋友。她很担心我的事,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改天一定要介绍给姐姐哦。

    ——那是咲良最后留给她的话。可是对妹妹来说那么重要的朋友,她却从来没有去问过一句,反而去穷尽所有的努力追查间接害死妹妹的凶手。所谓被害者生存的意义,真的是要依靠施害者的身份而存在的吗?难道他们仅仅因为短暂人生最后的一笔悲剧而成为别人的附庸吗?这些重要的疑问在玲奈找出‘死神’身份之后,才渐渐叩醒自己。然而,已经太晚了。

咲良早就死了,妹妹的死让玲奈变成现在的样子,已经无法回头了。

其实,琴叶根本不是咲良的替代品,而是玲奈她自己已经变成了那时候的咲良,无依无靠,被逼迫到完全陌生的角落。当她自己都要放弃的时候,峰森琴叶就像当年出现在咲良面前一样,出现在玲奈面前。

你不是孤单一人。我想要跟玲奈さん在一起。

是琴叶出现了,她才得救了。

 

虽然有点晚,不过,咲良,你的朋友,姐姐很高兴认识哦。

咲良一直牵挂的人是姐姐,并不是什么‘死神’。她最喜欢并且最希望能获得幸福的对象是姐姐。

是琴叶的出现,才让玲奈想起——纵然咲良已死去,也不要忘记,她曾经如此珍惜的人是你。

 

玲奈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掩上门,锁舌严密地贴合最后一丝缝隙。她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捂着嘴就无声地哭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玲奈被一阵轻声的呼唤叫醒。

“玲奈さん、玲奈さん。”峰森琴叶,像小狗一样双手扒搭在沙发边缘,蹲在旁边,守着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的玲奈。

她拨了一下头发,撑着半清醒的脑袋慢慢坐起,瞥见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半。

“抱歉,玲奈さん,我本来是想等你回来,却在你床上睡着了。”

“没关系。那就快回房间睡吧。”困顿状态下的玲奈,声音里有平常没有的温柔。

可是琴叶还蹲在那儿,眨着眼,目不转睛地望着玲奈。

“怎么了?”

谁知琴叶一开口,一个字没答就哭了出来。

玲奈立刻就被眼泪吓得清醒了,沉吟着,摸摸琴叶的头,向她道歉:“对不起,白天的事是我不对。”

琴叶哭得嗓子发不出声,就一个劲摇头。在玲奈困惑又慌张的目光中,琴叶呜咽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

“玲奈さん……不是姐姐……是我关心的人。我好想变得强大,变得能够保护你,可是怎么努力还是不够……我不想再像那个时候一样。我等着咲良,等啊,等啊……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我现在也是每天都等待着玲奈さん,什么都不了解,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拜托你,可不可以为了咲良、为了我,稍微在意一点点你自己呢?求你了……”

玲奈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只有任由琴叶抱住自己。

因为琴叶在哭,而她也在哭啊。

 

 

——完结篇——

 

    几年来养成的生物钟让琴叶在清晨准时醒来,尽管脸上还是一塌糊涂,她还是不敢怠慢一天的工作。玲奈在她醒来之前就出门了,留了简单的字条在桌上,仅以说明这个事实。

    琴叶怀着忐忑不安到达侦探社,须磨经过她的座位忽然停下里,告诉她玲奈今天有去外县的调查工作。过了几秒钟,她桌上的电话就突然响起。

连预感的时间都没有,她接起听筒。玲奈要她带好装备下楼去。

她重重地点头,立刻挎上包,一路小跑进电梯。

不知道缘由地,她想到此时此刻的玲奈,浮现在脑海中的是合照上那张笑逐颜开的面容。

 

 

 

END

 

 

【附言】

1、某两句话化用自三浦紫苑的《你是北极星》。

2、写本文时的BGM是《a/z-p1@n0:5罪vers》(TV动画《Aldnoah Zero》OST)和《届かぬ思い》(日剧《恋爱时代》OST)。

3、致敬原作的梗有:(1)一起洗澡、(2)泪的抱抱、(3)“你要比我活得长”,嗯,其他不记得了。

4、请不要在意玲奈一米六是怎么骑机车的,老公气场两米八!骑什么都不是问题!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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