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疯狂得叫嚣想要逃掉，但现实中两人不约而同摆出老友相见的虚伪欣喜感，并且友好表示有空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叙旧。

最后假装笑的自然又亲切，互相打着哈哈赶紧说再见。

养伤都能路遇前女友，世界真可怕！

拄着拐杖奔回病房的白石惠，脸部抽搐笑丧交织，表情非常喜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绯山会出现在医院，不过白石依然决定最近宅在病房减少四处晃荡，不到用餐时间绝不出门。

 

于是第二天清晨绯山自行出现在白石病房。

“那个…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复健指导医了，”实习医生一面解释一面靠近病床，“昨天刚入职，今天才得知实习内容是帮病人做复健指导，白石把手伸出来，我要血液采集。”

手指被针头重重划开，白石吃痛地嘶了一声.绯山轻声安慰并帮她止血，“按住三分钟，等等就不会痛了。”

女医生的齐刘海并未完全遮住她淡淡的黑眼圈，绯山神情专注压好止血棉球，像是非常珍惜般握住了病人的食指，久久不能放开。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绯山猛地抽回手，“再自己压一会就好。”顿了顿，“等下帮你拆线换药。”

“…好。”

不知为何白石惠喉头不自主吞咽了口水。

面对对自己始乱终弃的前女友，心灵并未有过一丝波澜，只是不自觉吞口水的身体先做出了诚实反应。

大概是……单身太久了吧。

 

绯山小心拆开保护支架，帮白石换药与按摩。她昨晚连夜研究了白石膝伤资料，万幸受伤部位是左膝前侧韧带，而非更严重的十字韧带撕裂，虽然恢复期较长但幸运的是痊愈后运动机能并不受影响。

“绯山同学…怎么会来伦敦做医生呢？”

白石的发问打断了绯山思绪。

“快毕业时，导师将我推荐给了伦敦皇家医学院，他希望我出国深造学习更先进的技术回报祖国。”绯山自嘲笑了笑，“过来一年发现在象牙塔内无法增进临床水平，于是又申请做了实习医生，没想到第一天就偶遇你，真有缘分呢”。

是啊，真有缘。

 

换药这件小事不经意变成折磨。六年来，白石也曾偷偷打探前女友的状况。

到德国后，一度幻想绯山是为了把自己气走而假装和那个所谓的表哥亲近，不想facetime上藤川非常直接叫白石别做梦了，绯山已经考入了“优作表哥”就读的翔阳大学医科。

“你就安心留在德国吧！”藤川果然还是那个看不懂人脸色的傻子。

已经伤过一次的人往往会比较坚强。白石还记得自己面色如常微笑着和他们又聊了半小时，不久后还顺利入选一线队，也很快在科隆高中毕业。

再后来…时间久了悲伤变淡，国外生活并不容易，白石有太多要忙的事业。绯山的身影慢慢消逝，有时候回忆往事，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忘记绯山模样。

看实习医小心翼翼为自己清洗受伤的左膝，白石不由得突然间焦躁起来，“弄好就走吧。”

“啊？”绯山医生抬头，瞪大圆鼓鼓的双眼，两颗兔牙明显。她看出病人不耐烦了，于是加快速度重新将支架固定好，打个招呼就离开病房。

 

白石惠颓然坐在病床，左腿手术后依然不能弯曲，走路也是隐隐作痛。

真糟糕啊。

伤病让腿部有些变形，还被前任看到自己不如意的模样。就好像那些几年来的酸甜苦辣突然间又回来了。

白石撑着床檐站起，她走到储物柜前用钥匙打开内里的保险箱，里面简单放了一些银行卡和现金，将手探进箱子，摸索出一个泛黄的白色小盒子。

一根白金项链串着两枚女式戒指。

这东西，也该丢掉了吧？

 

第二天绯山继续出现在白石病房。

第三天，四天…左腿疼痛逐渐减少，白石也慢慢脱离了拐杖，一个月后实习医生绯山美帆子已经开始安排白石惠做一些简单的肢体拉伸。

“好的，现在将脚尖打直，慢慢抬起腿部…”绯山数着秒表，“再坚持15秒，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

复健果然比平日训练还复杂！白石开始佩服现代的医学成果，膝盖恢复神速，下周就可以提前出院。

“那个…要不要出去晚餐？”白石鬼使神差脱口而出。

绯山医生笑得爽朗，“你不说，我还想着找时间约你，我男友家寿司店在伦敦很有名，等你出院了有没空一起去试菜？”

啪。

似乎听到心碎的声音。

 

白石惠很焦躁。

也不知道为何，比之前更不想看到前女友的脸。腿也很痛，明明说下周就可以出院，最近却开始感到行走困难。

绯山又来了。

安装好复健器械要自己使用。

怎么都使不上力，膝盖不知是痛得麻木，还是本身就没有知觉？

费力将腿摆上器械，感觉软绵绵一点力气也没有。

“白石，坚持，加油！”绯山在一旁打气。

“不要喊了！”心烦意乱，白石惠左脚一扭，竟然摔落到地板上，器械也被踢开散得到处都是，足球运动员纸片般的身板砸到地上，疼得她不禁蜷缩起来。

“惠！”绯山扔开记录表，立即蹲下试图检查伤情。

“你走开！”白石倦起来，不让绯山碰触自己。

“试着慢慢深呼吸，让我帮助你。”

“走开。”白石保护性得双手抱胸拒绝绯山的帮助。她不再说话，蜷缩着一动不动。

绯山叹了口气，她半跪在地板，先轻柔抚摸了白石背部，等她呼吸渐渐平稳，身体略微平静才慢慢扶起白石，令她坐着面对半跪的自己，“惠，看着我。”

白石瞪着绯山，不说话。

“我…对不起。”想说多年的词语才刚出口，眼眶已经充满泪水。“我很想你。”

“不要玩弄我了，你走吧。”白石心灰意冷。

“对不起，我只是想补偿你。”绯山亮闪闪的眼睛里噙着泪水，“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补偿？！”难以控制的愤怒席卷白石，暴怒的她直接站起来，拎起比自己矮小得多的绯山美帆子一把撞到墙上，“你不是要补偿我吗？！”运动员捏住实习医纤细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恶狠狠用唇封住她急于辩解的嘴，用力撕咬，舌头也粗暴地塞入绯山口中，贪婪汲取她口腔中每一寸唾液，直到身下那人娇喘连连几乎无法呼吸，才将她放开。

“你看，我们没办法做朋友了。”红着眼睛将绯山按在墙上，“你走吧，不需要再补偿什么。”

“唉，”绯山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红晕爬上脸庞，身体慢慢靠近，她将颤动的双唇轻轻压在白石唇上，感受着多年不见熟悉的柔软，一小会儿才舍得离开，“对不起，但是…我爱你。”

 

白石惠facetime连线伢岛。

“伢岛桑，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遇到了以前的旧情人，旧情人说还有感情想要复合…”

伢岛冷脸看着屏幕中的白石，“是谁这么渣啊，还和这前女友复合怕不是傻子么。”

“诶？”

即使是facetime，小钢炮也不改毒舌本色，“那个傻子朋友就是你吧，白石惠，说老实话，你的小情人找上你啦？”

白石只得尴尬中全盘承认。

“要我说，如果是绯山的话，倒是可以的哦，”藤川一郎不知从哪冒出头来，“那家伙为了让你留在德国煞费苦心，还找我们联合骗你…”

“诶？”

视频那头伢岛按住藤川，“你少说话！让那两个傻子慢慢演苦情戏去！”

被挂了视讯的白石一头雾水，只得等绯山过来直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习医生准时出现在白石惠病房。

“和伢岛通过话了？”她瞪着大眼睛想拉白石的手，“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就别提了。”

“不行，”被白石固执扯着衣角，“必须告诉我来龙去脉。”

绯山倒显得轻松，“说了，你就和我重新开始？”

“说完再谈别的。”

“那时候挺傻，”绯山故作轻松玩着白石手指，“就是有个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堆你去德国的好处，叫我劝你跟他去科隆。”

“你不是叫我去青南吗？”

“那是反话啦，对我怨恨的你怎么可能会选青南？那个叫阿部宽的说，你来德国一是可以继续学业，二是他是日本最顶级的球探，有信心将你培养为女版香川真司。”绯山自嘲笑了，“那时候太年轻，怕你放不下我不肯出国，就和优作联合演戏把你气走。”

“不对，”白石直直盯着绯山，“你那个优作表哥，不像是演戏。”

“我们是有婚约在身。他也确实中意我，可惜很小我就知道优作这人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多情种子，因此并不喜他。”绯山停住，又忍不住轻轻叹气，“现在想起来，还有很多办法可以选择，我偏偏自以为是选了伤你最深的，有的选择一旦错了，就只能一错再错把这出戏演完。”

她澄澈的双眼看着白石，“对你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这些年也一直折磨着我，我不断自我拷问，那些只是为了逼你出国的难听话，还是我懦弱内心的真实想法？惠，我从日本来到英国，只有见到你，我才能确认这是爱情，还是执念。”

她微笑看向白石，泪光盈盈，“现在我确认了。”

“白石惠，不如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