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烟灰缸里散落着烟头。距离爆炸事件发生过去36个小时了。奈良桥操作电脑，调出证据资料给站在她椅子后面的白石和木元查阅。
“2名死者身份确认，是帝都生化研究所的森茂雄教授及其助理和田明信。证据初步分析后，事件基本推测为暗杀。炸药为手制的TATP（三过氧化三丙酮）炸药，安置在初版第一期《Nature》杂志展台的下方。从爆炸物分量来说，犯人是铁了心要完成暗杀，不惜爆炸伤害到其他人。炸药本身的制作很简单，但残片中发现了疑似终端，却没有发现遥控或定时装置，引爆方法还没查出来。”奈良桥说，“怎么样？我忙死了还要给你们查车牌，结果都白查了……”
“车辆的线索已经交给其他人去查，我们分配的任务是炸弹和动机。”
听到木元毫无感激的坦白，奈良桥幽幽叹了口气。
“请奈良桥小姐再帮帮我们。”白石倒是很客气地鞠躬。
“啊啦，白石你可是我的上司，不必给我这个执行官行大礼。”奈良桥说，“好吧，需要我做什么呢？炸弹也好，被害人也好，都化成碎片了。”
木元依然是讨厌的白开水语气：“我要知道被害人最近的人员关系，还有根据现场摄像头资料模拟的还原现场。”
“是是是。”
“那个，我希望奈良桥小姐帮我留意一下，这次事件的证据分析有没有关于微量放射物的报告。”白石说。
“好的，没问题。”
告别奈良桥，白石和木元走在连接办公室的走廊上。
“微量放射物？”木元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漫不经心地问。
“嗯，没什么，只是一点点猜想。”
不追问白石猜想什么，木元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这次轮到白石问。
“……逃过西比拉系统的监测，在公共场所实现暗杀，犯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引爆炸药的呢？如果类似的事情再来一次，换用更大的化学品分量，伤亡会更严重。”
“嗯，一定要尽快抓住犯人。”
“监视官，”木元转头看着她的眼睛，“我要申请外出。但是这次前往的地点请先不要上报。”
白石深深怀疑，跟木元在一起工作，她的违规记录一定会呈倍数增长。
前一次走出公安本部大楼外面也是晚上，她们几乎没怎么睡眠，还好急救医生时期训练出来的体质扛得住这样的工作量。
天空落着小雨。白石关闭了导航，根据木元的指示，开车到新宿一带的酒吧区。
“学者集会？”
“是通过数理爱好者论坛知道的地方。”木元说，“这一区的酒吧都有酒窖，彼此相通，并且和废旧地铁相连，很多色相浑浊又不想躲在旧城区的人就像老鼠一样在地下生存。不仅仅是无业者和前科犯，不被西比拉系统承认的艺术家、科学家，讨厌西比拉系统的失败政客、学生们也会在这里活动，不定期举行集会。这次的两个死者都是支持保障潜在犯教育权利的代表，肯定也有去过集会，会有很多人认识。”
“你有朋友在那里？”
木元轻笑一声：“不是朋友，算是可能会知道得多一点的线人吧。”
“以前的事件搜查，你都没去过那里吧？”
木元摇头说：“这次当然是特例。制造炸弹需要原材料。一般偷窃的话，很难逃过系统扫描。只有通过加密网络购入，再用最原始、缓慢的物流……暗杀行动一般都是精密策划，多人合力行动。要逃避西比拉系统着手实施，被害者又是学者，犯人最有可能就在这里了。”
“嗯、嗯。”听着木元的分析，白石只有点头的份。
酒吧区内不设地面停车场，白石把车停在一个路口外的社区停车位，解开安全带。
木元伸手按住她，说：“你留在车上。”
“什么？”
木元语气坚定地说：“你知道PSYCHO-HAZARD吧？下面几乎都是犯罪系数超过120的家伙，你呆在那个环境里，色相会浑浊的。”
白石甩开她的手，说：“不要小看我。”
“白石医生。”木元毫不动摇，继续说：“请你从刑警的角度思考好吗？这是非公开的搜查，里面也许就有上十个携带着武器的犯人，你留在外面，万一我有任何状况，来得及叫支援，或者申请武装要无人机送Dominator过来。”
她说得有道理，白石拿出最后一丝辩驳的理由：“我是监视官，是我下命令才对……”
“对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有执行官的存在？”木元的话语中透着嘲讽与无奈，“为了保证你们这些精英的监视官不被精神污染，执行官就要冲在最前面抓到犯人，监视官只要待在安全的地方监督我们乖乖听话，不是吗？”
“……”白石紧抿着唇，最终妥协了。
车里只有2级武力装备，白石启用权限打开隔板，木元挑了一条电棍藏在外套里。
白石将车熄了火，目光跟随木元直到一家夜总会的入口。
她看着那个背影，忽然看清楚了，她们的不信任是相互的。无论她多努力都不会得到木元的承认。她在木元看来永远称不上刑警，只是西比拉系统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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