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 狛日短篇合集 > 06.【狛神+神日】ドミノ

题目:A(狛枝)→B(神座)→C(日向),第二个箭头不成立的话第一个就不成立。

来自萌萌的点题。

 

 

 

  启锁的密码被正确输入后,监禁室厚重的大门如迎接来客般慷慨地展开。他听着门轧过轨道低沉的辘辘声,恍惚间回想起了程序中的往事,这让他端着托盘的手不自觉绷紧。映入眼帘的房间空空荡荡,而唯一的被监禁者正歪躺在角落的床铺之中,听见声音后稍稍转头瞥来一眼,苍白的上睑半张半合,似是尚未睡醒。

  这样的相会场面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而当入口的门猝然在他身后关闭的时候,他深切地明白自己已然退无可退。即使如此他也并未直接迈开脚步接近屋内的另一个人,距离所带来的安全感如同钉子将他楔在原地。沉默的对峙在他们之间维持了数秒,直到姿势懒散倒在被褥间的人用被拘束在身前的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然后开口打破了这一奇妙的僵局。

  “——是要我自己走过去吗?”

  他看着那双色素淡薄的双瞳,不自觉一怔。

  “嘛,虽然我也想这样,不过很遗憾目前是做不到的。”象是爲了佐证自己所言非虚,那双缠着足镣的腿从床沿抬了起来,甚至炫耀般地晃了晃悬挂在脚踝上的铁链,“所以不要站在门口发呆了,早点结束工作离开如何?”

  一如既往带着黏质的嗓音,轻快的语气,字里行间若隐若现的厌弃感。

  被不动声色地嘲笑了啊,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他毫无感慨地作出结论后,重新定了定神,然后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沉默走到了床边。监禁室内连摆放物品的床头柜都缺省,他只好将没有盖子的牛奶瓶先握在了手里,然后小心地将盛着面包与血压仪的托盘放在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构成一个囚牢的要素并不复杂。

  一间独立的房间,一个迮狭的盥洗室,一扇森严封闭的入口,和一位被关在其中的人便足矣。

  自狛枝凪斗从自己的个室移居到这个监禁室中起已逾七日,而这样看起来毫无意义,实际上也的确毫无意义的监禁还要持续到半个月后的下一次听证会。

  事情与当初二大和左右田将狛枝绑起来的戏码如出一辙。不清晓狛枝秉性的未来机关将任务下达给了贾巴沃克岛诸人,而也就是在这次任务执行过程中,他们头一次见识到了狛枝那不计后果的行事方式。虽然最终任务目的得以达成,但机关上层对于狛枝是否摆脱了绝望状态这点产生了深重的怀疑,这也导致他们最终做出了限制狛枝行为的决定,除去每日必要的送餐与体检,岛上的所有人都被禁止在其他时间与狛枝进行接触,甚至连左右田检视狛枝的义手损伤的申请都予以了驳回。

  清晓未来机关对于「绝望」神经质一般的警戒,众人只得安排好了送餐与体检的当番顺序,然后期盼着最终一切能圆满收场,生活重归平静。

  虽然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期待就是了。

 

  “你先拿着这个。”

  狛枝用右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牛奶瓶,一语不发地看着对方拿起托盘中的血压仪绑在自己手肘偏上的位置,然后按下了开关。

  “……还是偏低啊。”看着电子屏上跳出的数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办法,这个状态连走动一下都不方便吧。”

  复又取回血压仪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狛枝不是需要安慰的人,徒劳的话多说无益,说了大概也只会让对方更觉得可笑而已。而来自狛枝的回应依旧只是沉默,这更让他转而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最初的目的上。他伸出了手,示意对方将牛奶瓶递给自己,但对方却并未作出他所期待的回应——就在下一刻,他的手猝不及防地被对方的义肢拽住了。冰冷的金属手指扣得他手腕生疼,令他无法相信那只义手实际上已经严重受损。

  遽然一声脆响,牛奶瓶砸在地上化作齑粉。而同时他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整个倒向了狛枝的所在。突如其来的变故,在脑中连即将摔跤的概念都尚未来得及形成的时候,袭向他的、本能的危机感已经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就像是高速行驶中脱轨的列车——不受控地、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而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是尘埃落定。

 

  完全封闭的空间,连声音都无法传出去的空间,没有一个人赶来拍着门询问出了什麽事,只有狛枝突然爆发出的狂笑震动着房间内凝固沉闷的空气。哪怕被压制住了身体丝毫动弹不得,骨骼关节因为突然的暴力对待而渗出剧痛,狛枝依旧克制不住满心的笑意,就象是戳破了一个绝妙谎言的孩子,成就感涨水一般漫出,无法隐藏,无意隐藏。

  而此时他已然清晓,这只是个陷阱。明目张胆的陷阱,荒唐透顶的陷阱,但他必然会落进去。

  完全掌握了现实情况后,他的目光洗去了全部的惊讶、慌张、担忧还有恰到好处的疲倦,就像一个小丑揭下了面具。那双赤红的瞳犹如无机物,带着严冬一般寒冷的神情。

  即使是被对方以这种失礼的形式看破伪装,他也没有露出一点狼狈,只是用不掺杂一丝情绪的声音居高临下地说着——

  “你果然很无趣。”

  狛枝的目光如同白鸟的折羽,轻浮却实在地拂过了那张坚冰一般的面容,然后缓慢地,他弯起了眼睫。

  “而你倒是和那时一样……不,是比那时更加有意思了啊。”

  对于贬低自己的言论置若罔闻,他以近乎玩味的心态,悠游地翕动嘴唇拼出了那个名字。

  “好久不见——

 

   神座出流君。”

 

 

  在这里见到你,一定是支付了如此多的不幸之后,我所交换到的唯一幸运。

 

 

  

  “我已经等了很久,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样的形式出现……莫非是受日向君的委托?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居然会因为别人的拜托而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还真是始料未及啊。我说,扮演那样无能又平庸的预备学科生,究竟有什么乐趣,甚至足以让你觉得不那么无聊?真是令人好奇得不行……”

  没有尝试活动被压制住的手,狛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猜测。

  “还是说你只是想要伪装成日向君的样子,以此来达成什么目的?就像当初你为了不让未来机关起疑心报上了‘日向创’的名字,而不是‘神座出流’一样……但是很奇怪啊,如果伪装是你的手段的话,以你那优秀的才能,是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而被我这种人识破的啊……”

 

  日向君的话,一定只会保持着沉默,走过来把食物放在床上,测量完血压后就站到一边不声不响地等着收回餐盘,然后就这样离开。不会做出谋求交谈的行为,甚至会避免任何成为交流契机的事。

  所以模仿一定不是你的目的,因为你不会搬出如此拙劣的演技来被别人看穿。

 

  “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虽然是来自我这个低等的垃圾的疑问……”

  “即使告诉你又如何?”

  “嗯……的确不会如何呢。我只是想知道而已,不愿意说的话,我也没有权力勉强你些什么哦?”

  说完这句话,狛枝如其所言的没有再开口追问下去。而神座的眼神没有出现半点松动,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目光冷漠而傲慢,全不加掩饰地投在了狛枝身上。

 

  “没有不合理的行为,只有无法勘透的动机。”一边这么说着,神座松开了压制住狛枝的手,然后退到了数米开外的地方,“我的解释于你而言毫无意义,我的动机你即使理解了也不会接受。你善于否定人心的软弱面,无论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这种愚蠢的思考模式只会让你导出错误的结论。”

  “啊哈、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顾情面啊,不过我也从不认为以我贫瘠的大脑可以想清楚你的目的……但否定人心的软弱面这种说法,我想还是明确反驳回去比较好。”狛枝慢慢地从床铺中坐起身,“正如阿喀琉斯之踵一样,再怎么伟大的人也必有其软肋所在。但我相信真正拥有着体现希望资质的人,一定能够战胜他们自身的软肋,然后越来越接近希望的所在,只有在这样的人身上,希望才会真正变得耀眼起来啊!与之相对的,那些毫无价值的人就只会因为弱点被攻击就凄惨地逃避,不愿正视现实而露出自暴自弃的样子,怨天尤人找不准自己应当所处的位置,还自以为能够成为希望的象征——啊,难道说……”

 

 

  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

  越过一地无状的玻璃残渣,狛枝抬起头看向神座,后者正倚靠墙壁而立,因他突然停止了话头而瞥来一眼。那一瞬间狛枝几乎无法判断眼前的人究竟是谁,隔着距离映入视野的人无论外貌还是神情都变得如此陌生,比起分辨不清对方的身份,这点更让他感到空虚和焦虑。

  但这只是一种错觉。因为无法接受现实而无意识地将其歪曲掩盖的,纯粹的自我欺骗。

  而一旦接受了现实之后,一切不合理与疑惑,都会如风吹雾散、拨云见日般变得昭朗。

  就像此时此刻的情况一样。

  这让他再次质问的声音都变得干涩低哑。

  

  “神座君……是把日向君当成了自己的软肋吗?”

 

 

  其实从最一开始就弄错了。那个露出了警戒、担忧、若即若离态度的人被错认了身份——人格只是在那只伸向狛枝的手被猝不及防拉住的时候才发生了转换,而伸出了手的人从来就不是神座。神座对狛枝并不怀有恐惧,所以不必小心提防;至于担心则更是无从谈起,在并不怀有同伴意识的神座看来,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什么值得他挂念的存在。

  那些感情的表现,毫无疑问都是属于日向创的。无法真正靠近,也无法真正疏远,都是只有与狛枝真正在那场杀戮游戏中相处过的人才会产生的心理冲突。

  “所以我还是猜错了……日向君居然还能提得起精神跟我说话,总是一副提防样子的日向君,原来也还会关心我吗?我还以为知道了真相以后他应该已经彻底打算疏远我了呢……”

  “知道真相到哪一步决定着他的想法和行为,你的死给他造成的心理创伤远超出你的想象。”

  神座看着狛枝的眼神里透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依旧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冷湖。

  “不过与那些都无关,你所在意的事情也并不在于此。”

  “啊哈、我这种无价值的渣滓所在意的事情,其实怎么样都好吧?而且如果是神座君的话,一定早就什么都看穿了。以你那优秀而美妙的才能,我所想的东西势必无所遁形……嘛,比起这个,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谦和到几近谦卑的态度,礼貌的遣词用字剥离开却是步步紧逼的质问与满含目的性的诱询。

  “为什么——是日向君?”

  只是他还是抹去了那个可能性,抛出的问题暧昧又意义不明,但他知道,如果神座想要说的话,即使他不问也可以得到答案。当然反过来,如果神座根本无心解释的话,就算他穷举出全部可能,也无法从中求得正解。

  “得出了结论却反问原因,你喜欢多此一举?”

  “……诶。”

  神座的回答令狛枝出现了一瞬的愣怔,但随着他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那因为讶然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便开始向两侧拉扯、上扬,最后露出的是宛如小丑妆容一般夸张的笑。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因无法压抑笑声开始不住地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向后翻倒在床铺之中。只是那笑声与平日里谈及希望时狂气而具有慑服力量的大笑不同,断续从喉中挤出的声音几近叹息,嘲讽的意味就像不停灌入直至满溢而出的污水。

 

  为什么是日向君?

  原因其实简单明了。而且在你得出结论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知道了这个原因,有那么好笑吗?

 

  “并不是好笑,而是觉得惊讶。刚才我说你把日向君当做自己的软肋,其实这也不对啊,比起软肋这种纯粹碍手碍脚的存在,对于神座君而言,日向君更是……”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狛枝的音量逐渐低了下去,“不过我并不明白为何对象会是日向君,一个毫无才能的、平凡的预备学科生……啊啊、但是也没关系,即使是这样的日向君,但如果能够让你的希望变得闪耀起来的话——”

  这就是绝赞的希望的垫脚石不是吗?

  那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狛枝的双眼又闪烁起了那如同漩涡般的光芒,漆黑与混沌之中清楚地映照出了神座的身影。

  而那双赤红的瞳里头一次流露出了明确的感情。

  听见了对方所说的话,看透了对方的想法,甚至在这之前已经猜到会有此发展。

  神座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厌倦的目光。

  “你对周围事物的看法,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趣到令人生厌。”

  “哈哈,因为是我这种无能又卑劣的人嘛,怎么会有能让神座君觉得有趣的看法。”恢复了常态的狛枝从床上放下了双足,然后缓缓地站定,“所有‘我的’东西都不值一提,神座君只要看到自己觉得重要的事物,我想就已经足够了。如果那个‘重要的事物’是日向君,那么请继续……如你所愿?”

  只要是为了希望的话。

  跨越过那份软弱的话。

  ——你一定就会成为真正的、超高校级的希望了吧?

  ——一定就会展现出更加耀眼的希望的光芒了吧?

 

 

  我或许就是因此才会如此期待着你。期待着在你的身上看到那份希望,并因此等候与你再见面的这一天。

  ……

 

  虽然那份不知该以何命名的心情还依旧挥之不去。但一定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

  因为——与你身上所沉睡的希望相比,那只是连残屑都算不上的、微不足道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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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总结都不知该怎么写……
总之列一下里面角色的立场吧,估计我写得这么支离破碎也很难看懂

日向:与游戏本篇类似。与狛枝相关的事件对其而言是典型的趋避冲突。不知道该怎么与狛枝相处。因为神座的存在没有给日向添太多麻烦,反过来受到神座不少帮助而对神座的存在没太大介怀。
狛枝:对神座是否能够体现出希望这点抱有强烈的期待。对日向持有的感情与游戏本篇一致——垫脚石同士。尚无法明确认识自身感情,应当是憧憬着拥有才能(接近绝对之力的力量)与心灵支柱(日向)的神座。
神座:一方面借由日向的情感变化来达到体验感情的目的,一方面出于类似雏鸟情节的心理而在情绪上愈发依赖日向。将日向视为重要的存在是为了从无休无止的无聊状态中获得安稳感。

总之基本上就是个没有爱的故事。非常抱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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